304.第三百零四章 文判官

一缕清风从曲轻歌耳边轻轻拂过,她侧了侧头,稍微躲开了发丝拂向脸颊的痒痒感,垂眸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陈氏,伸手覆盖在她的天灵之上。

庞大却精细的银蓝色神识之力透体而出,丝丝缕缕地侵入王陈氏的脑域之中,如同翻书一般,将她此生的记忆快速地翻阅了一遍,随后便如潮水一般收回了。

可正当曲轻歌正在专注于撤回自己的神识之时,斜侧里突然再次拂来一股阴冷的微风,她眼也没抬地,直接利用自己还未收回去的神识勾起袖中的符篆,挡在身后。

那张被曲轻歌祭出去的金刚符瞬间化为了一道坚硬地护盾,为她守住了来自后背的攻击,趁此机会,曲轻歌的神识已经完全从王陈氏脑域之中退了出来。

刚刚被搜魂结束,王陈氏意识还有点恍惚,只呆呆地坐在地上,仰头傻傻地看着曲轻歌与那另外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相斗,全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胆小鬼,果然是你。”曲轻歌转头看到那向着自己袭来的鬼影,勾唇冷笑道。

“你早就怀疑我了?”胆小鬼缓缓收回手中被拦下的鬼刺,神情间原本的胆怯神色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怨恨神色,他这怨恨不针对任何人,不过是一般厉鬼的正常脸色罢了。

算起来,他先前拥有那么丰富的表情,且还能控制自如,才算是较为奇怪的一点。

一般厉鬼之流,均是生前心中怨气过重,死后鬼化而出的,所以他们的表情,相对于其他鬼怪来说,总会或多或少地带上几分怨恨的神色,无论修为多高的厉鬼,均会有此特征,不过是控制能力高低的问题罢了。

这也是抓鬼道士们用来辨别厉鬼与普通鬼怪之间区别的一大重要方式。

“也不算早,不过是在入了冥界之后才发觉的蹊跷罢了。”

曲轻歌先前对于鬼怪之流并未有什么过多的了解,所以倒也不知厉鬼竟是还能凭此辨别,且她初初与胆小鬼相识之时,胆小鬼是出于弱势之中,对于弱者,强者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有点轻视之心,这一点就连曲轻歌也无法避免。

正因如此,她才会疏忽大意之下阴沟翻船,被胆小鬼给阴了一把。

“哼!即便你发觉了我的身份那又如何?一个将死之人,知道得再多,也是无用。”胆小鬼嘲讽似地冷哼一声,手中鬼刺一转,裹携着浓郁的阴气向着曲轻歌迎面刺去。

在正式动手之后,胆小鬼原本所隐藏的修为也被暴露了,他原本处于元婴中期的修为猛然飙升到渡劫初期,竟是足足比曲轻歌高了两个大阶。

刻在与他交手之后,曲轻歌却又察觉出了他动作间的生涩感,空有一番高深修为,却不知如何运用,就像那牙牙学语的孩童抱着一座金山一般,除了能招来强盗觊觎,其余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并非胆小鬼。”曲轻歌这一句话说得及其肯定。

‘胆小鬼’神色变了一瞬间,随即又狰狞起来,“不管我是不是胆小鬼,今日你都得死!”

随着话音一落,‘胆小鬼’手中的鬼刺燃起熊熊黑炎,那黑炎散发着一股及其浓烈的,令曲轻歌感到厌恶的气息。

她皱了皱眉,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柄血色巨剑,剑身上同样迅速覆盖上一层赤红烈焰,两种异火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均如同被人挑衅了一般,火苗瞬间窜得越发高涨。

“说来,我当初还算是帮了你一把,结果今日却是被恩将仇报,想想也是世态炎凉了。”曲轻歌似是自嘲般地轻笑一声,下手却完全不留情面,招招往那冒牌胆小鬼身上招呼着。

巨剑横劈,携带着熊熊赤炎,与对方的黑炎猛然撞击在一起,轰然一声巨响,顺天府的牢房就这么被曲轻歌与那冒牌胆小鬼给轰出了一个巨坑,赤红与玄黑的烈焰缠绕在一起,势均力敌,谁也不肯先让谁。

曲轻歌与那冒牌胆小鬼几乎是同时从烈焰之中飞身而出,两人瞬息间交手数百次,身影快如残影,虚空中肉眼仅能看见几道模糊闪动的身影,却无法细致地观察到他们的移动轨迹。

冒牌胆小鬼虽然修为高,可他术法技能根本就不娴熟,且那虚高的修为还隐隐地有些不受他控制,而曲轻歌修为虽然稍低一些,却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地拼搏上来的,运用起来自然如臂指使。

所以他们之间战况看似激烈,却一直都是曲轻歌占了上风,将那冒牌货压着打。

正当曲轻歌与那冒牌胆小鬼正处于激烈的争斗之时,无数的人突然被从损毁的牢房之内抛了出来,其中还有王陈氏的魂魄。

“我的个姑奶奶啊,不是说好了悄悄儿地来嘛,您这是在干嘛!”

胆小鬼化为黑雾,卷着最后一群囚犯从牢房之中狼狈地逃窜而出,在将那些人随意丢进一间尚且完好的屋子内锁好之后,他灰头土脸地飘到了曲轻歌身侧,崩溃地询问道。

没想到转头就见到对面正站着一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鬼,他一楞,呆呆地询问道:“呃……你谁?”

“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曲轻歌默默地开了个冷笑话。

“怎么可能?家父家母一辈子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苗,我哪来的兄弟!”胆小鬼情绪激动地辩驳道。

曲轻歌:“……”开个玩笑而已,他居然还真信了,这么蠢的吗?

“走水了,快来人!”

“发生了何时?”

底下逐渐嘈杂起来,那是附近之人被此地动静惊动的声响,对面的胆小鬼似乎并不想引人注目,在发现有许多普通人正向着这边而来之时,便瞬间闪身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曲轻歌放一句狠话:“曲轻歌,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哦。”虽然搞不懂那人为什么对自己具有如此深的恨意,可这不表示曲轻歌就得特别去理睬他。

见她一幅无所谓的模样,那人狠狠地咬了咬牙,离去之前那胸膛还在距离起伏,似乎被气得不轻。

“长不大的孩子。”她摇了摇头,表面虽然还是一幅淡然的模样,可心底的计较,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底下牢房内被她所放出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曲轻歌随手掐了个水决,淅淅沥沥的大雨便冲天而落,帮助正在忙着扑火的衙役们熄灭这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