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攥紧行李箱,另一只手缓缓靠近腰侧。
他的眼睛依旧认真地注视着对方,占据了对方全部的注意力,使得对方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另一只手在做什么。
“不用再想办法从我手里骗到这个行李箱。”
他笑了一下。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这里面装的是人。”
“会滴血的人。”
松田阵平驾着车一路狂飙,终于在几分钟之内赶回警视厅。
他隔着遥远的街道,就看见堵在警视厅门口的一众警车。连他自己的车,都在距离警视厅正门还有五十几米远的位置被逼停。
副驾驶座上的警员茫然地望着这一幕,慌乱地感慨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警视厅里出事了。”
松田匆忙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在满是警员的街道上找到了目暮警部。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刚刚我们接到警报,警视厅内部被犯罪分子安装了炸弹,对方并没有预告炸弹爆炸的时间,所以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
目暮警部整个人已经焦灼到了一种境界。
任谁也想不到,明明只是上个夜班而已,竟然前脚撞上轰炸东京都,后脚撞上引爆警视厅,真的是绝世好运气。
“爆处组的人呢没有人进去排爆吗所有人都撤出来了吗”
“整栋警视厅里全都是炸弹啊根本没办法排爆,谁都不知道炸弹会在什么时候引爆,我们不能拿警察的生命做注。因为之前的炸弹事件,大部分行动组和底层的警员都已经撤出警视厅了。现在正在安排还留在警视厅的一部分中层撤离。所有档案财产都来不及转移了,如果警视厅真的被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简直就是”
疯子。
松田阵平无比茫然地仰头,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警视厅大楼,脑海里一片混乱。
按理说,对方选在了寂静无人的深夜,又特地用爆炸事件把所有警员吸引出去,本质上是不想要伤害无辜的。
但既然不想伤害无辜,为什么还一定要炸毁警视厅呢难道只是单单沉浸在毁掉警方的权威,这种近似于抽象的报复上面吗
这种报复既荒唐,又冷静到可怕,在最暴怒的时候依旧留有余地。
但这件事,又和那个多出来的、第二个萩原研二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刚刚好地、猜到警报的时间地点
为什么在对方来到警视厅的时候,突然发生如此严重的恶件
这整件事该不会是对方策划的吧
仔细回忆起来,对方之前的看守所,确实表露出对于警察的极度厌恶与不信任,但那个家伙明明也是萩原研二,怎么可能
等等
被一系列事情弄得混乱的大脑,忽然清醒了一瞬。
松田阵平从一众纷繁复杂的记忆当中,挖出一个片段
电脑蓝色的光,雪白的围巾,还有银色的手铐
他好像还把萩原研二铐在技术科的栏杆上
“松田”
“松田你现在跑进去干什么”
“松田喂不是你在干什么啊里面马上就要爆炸了”
目暮警部穷追不舍,最后也只来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黑发警官的背影,消失在警视厅的正门处。
里面的警员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外侧的警员恨不得离这个即将爆炸的警视厅远一点、再远一点。
只有这个家
伙、逆着人流一路往里冲。
“在搞什么啊”
目暮警部都快要精神崩溃了。
“真的是”
疯子。
全都是疯子。
某高级公寓内。
“电话打完了”
坐在沙发上的萩原研二,双手合十,笑意吟吟地望着、再次端着电话离场又回来的某位黑毛编花篮十级选手混蛋。
“是谁的电话”
早在发现松田阵平有问题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着从对方的谎言里套话。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终于要问到最关键的地方、即将能够从对方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的时候
好巧不巧,来了一通电话。
如果不是他知道、对方的神态动作不是在骗人,萩原研二真的要怀疑这通电话、是不是对方提前做好的准备了
“同事而已。”
黑松莫名有点心虚,有些潦草地敷衍过这个话题。
严格来说,确实是同事没错。
但和两个萩原研二一前一后交流,让他有种奇怪的心虚感。
刚刚,本该完成任务、安全回去boss身边的黑方萩原研二,忽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警视厅里的炸弹爆炸的具体时间和位置。
他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认真地交代了细节。但就在他嘱咐对方、不要试图拆弹、破坏他的报复计划时,他被强行挂断了电话
用到的时候,是温温柔柔阵平酱。
用不到的时候,是嘟嘟嘟嘟嘟嘟。
落差真的好大啊。
尤其是对比起眼前这个萩原研二的态度,落差就更大了。
这个萩原研二太温和了,什么话题都能接,什么话题都能圆,相谈起来周到合适,甚至温和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太久没和这个时期的萩原研二相处过了,记忆总是会不自觉的美化人物的形象,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这个时期的萩原研二会不会用这种方式套话。
但落差真的会有这么大吗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继续说了吗”
萩原研二忽然开口,他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待。
“你刚刚说到的那个话题,那个炸弹制造方面的话题,我还想听”
好捧场啊。
看上去真的,不太对劲。
警视厅内部,原本该人流涌动的位置,眼下空无一人。
只有被留在原地的照明灯,还在正常工作。
在过度紧绷的情绪中,满头都是汗的松田阵平,正快速穿梭在走廊里、朝着位于东侧办公楼三楼的技术科飞奔。
一路上途径的办公室,全都是散乱的文件和翻到的椅子。
足以看出整个警视厅,完全是在一副七零八乱地状态下、慌慌张张撤离的。
那个未曾标明地点时间的炸弹,反而以其极大的威胁性、高高悬在所有人的头顶。
没有人会在炸弹的威胁下依旧保持冷静,即便换成他也一样。
只要一想到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他在这个地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步入死亡,他的心脏就一阵紧缩。不可知的未来就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没有人知道死神究竟在距离他多远的地方。
但他不可能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