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刚加入组织没多久的新成员,今天收到了一个任务,为一位受枪/伤的组织高层换药,顺便看一看他的伤口情况,有无感染发炎。
本来这并不算很难的任务,医生的医疗专业能力很过关,换药这种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但偏偏他要治疗的那位高层,是组织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gin.
医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跟在伏特加身后。
坐在沙发上的银发男人应该就是琴酒了。他手中拿着一根点燃的七星烟,除此之外,在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燃尽的烟头,袅袅白烟随着空气升腾到天花板上昂贵奢华的水晶吊灯。
男人笼罩在烟雾中,绸缎一般的银色长发顺着沙发垂落到地面,额前碎发将他的眼睛挡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唇角的弧度彰显了他此时心情很不好。
医生下意识停住脚步,他感受到了来自那位杀/手的压迫感,这种令人胆战的气息在琴酒心情不佳的时候尤其明显。
仿佛整个客厅成了低至零度的冰窖,空气几近凝结。
医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前面的伏特加也冷汗直流。
伏特加跟了琴酒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大哥的气场,但是今天的大哥好像格外的叫人害怕。
“大哥,医生来了……”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说。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犹如刀锋泛起的寒芒,被琴酒目光扫过的那个瞬间,医生只觉得好像有把锋利的刀刃悬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再近半寸,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伏特加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在危险情况下逃跑是人类的本能,伏特加向琴酒弯腰,又拍了拍医生的肩膀,一脸“交给你了”的表情,然后飞速地逃走了。
留下初来乍到的新人医生欲哭无泪。
居然直接把他丢在这里了!!
医生提着医药箱,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道:
“那个,gin先生……”
琴酒面无表情:“滚。”
医生一顿,为难地说:
“但是,您的伤口……”
还没等他说完,下一秒,伯/莱/塔上膛。
“砰”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堪堪擦过医生的侧脸,射/进了他背后的墙壁。那正好还是一面漂亮的硅藻泥艺术墙,在斑驳交融的色彩中赫然多了一个冒着烟的弹孔。
医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琴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依旧冷到冰点。
“我说滚,你听不懂么?”
听懂了!这次听懂了!
医生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里,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也不要出现在琴酒面前。可是因为刚才那一枪,他两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医生惊恐地睁着眼睛,生怕自己再惹沙发上的这位不高兴,又是一枪,直接把他送去见上帝。
正在此时,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
来者似乎是位女性,踩着高跟鞋,脚步声清脆悦耳。
医生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只依稀瞥见随风飘动的纱裙,以及从纱裙里隐约透出的精致白皙的脚踝。
女人身姿曼妙,聘聘婷婷地走到琴酒身边。
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医生注意到,从她走进客厅的那一刻起,弥漫客厅的那股低压瞬间消散,就连琴酒身上的肃杀之气都有所收敛。
……好神奇!
医生忍不住心说。
太刀川美美走到琴酒身旁,好奇地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医生,以及墙面上的弹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刀川美美不动声色对医生说:“你走吧。”
想了想,又道:“把医疗箱留下。”
医生趁着琴酒气场好像没刚刚那么恐怖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把医疗箱放到沙发边,然后火速飞奔离开。
临走时贴心地带上了门。
偌大的客厅里转眼只剩太刀川美美和琴酒两人。
太刀川美美转过头,看着银发男人,眨眼:“你怎么了,gin?”
琴酒没有回答。
……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会如此烦躁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那些围绕在boss身边献殷勤的警察就像嗡嗡乱飞的苍蝇,再比如那个不自量力的炸弹犯,竟然差点让boss陷入险境……
当然,琴酒很清楚,以上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在他内心深处,他真正介意的是boss说的那句——
“我喜欢深色皮肤,金色头发,擅长推理、开车、烹饪,还养狗的男人。”
毫无疑问,她在说波本。
这样一句话,足够让琴酒冲动地捏碎了一边耳机,结果后半程不得不只用右耳监听。
而之后听到的内容更是在不断加重琴酒的烦躁,他听到boss和波本在自助餐厅偶遇,一场无聊的凶杀案,安装炸弹,电梯损坏……他抱着她走下了十二楼。
想到这里,握着伯/莱/塔的手指收紧,用力到指腹泛白。
心底的冲动愈发汹涌,难以克制。
直到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她坐到了他边上。
倏然缩近的距离,让琴酒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与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相互交织。
他后知后觉地把手中的七星烟掐灭。
太刀川美美倒没有嫌弃琴酒身上的烟味,她看出了琴酒今天心情不好,不过……
为什么?
是什么导致了他的异常?
太刀川美美陷入沉思。
在她去警视厅之前,琴酒还好好的,所以问题出在她去警视厅的那段时间。
太刀川美美仔细回想了一番今天上午的整个过程,灵光一现。
莫非琴酒是担心波本会对她不利?
毕竟当初让波本勾引自己是太刀川美美亲自下令的,琴酒并不知情,所以在琴酒视角里,安室透最近一直故意接近她,而她又一副恋爱脑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跳进安室透布置的陷阱,从而暴露身份。
太刀川美美自以为猜中原因,她清了清嗓子,对琴酒道:“如果你是在担心波本,放心吧,我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虽然逻辑错误,但好歹人说对了。
太刀川美美的解释让琴酒周围的低气压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看到琴酒的反应,太刀川美美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果然就是因为波本!
于是她再接再厉,倾身靠近琴酒,贴着他的耳朵,继续哄道:“无论是波本,还是朗姆,我都不相信,这个组织,我只信任你一个人。”
她吐气如兰,温热的风拂过他侧耳。
“gin,你是我最喜欢的酒。”
琴酒的身形一滞。
在太刀川美美的语意里,她的喜欢与信赖是一个意思,当然,要说喜欢也没问题,毕竟作为酒厂boss,琴酒这么靠谱的真酒队友,怎么可能不喜欢?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救完红方,回来还要干哄黑方的活。
太刀川美美感慨。
她没有注意到,琴酒看她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
从一个极端转向另一个极端。
原本是一片凛冽的冰原,任阳光如何照耀也化不开的冻土,然而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冰川消解融化,炽热的火光在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中跳动。
琴酒的眼中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原本躁动到想要杀人的戾气,变成了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欲念。
她不该这样说出这样的话。
让压抑到极致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地倾泄。
就像潘多拉的钥匙,谁也不知道魔盒打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看着太刀川美美,嗓音喑哑。
“boss,你最喜欢我吗?”
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