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姑姑小酌一杯,剩下都到了沈洛羽胃里。
饭桌上聊到外骨骼的来历,沈洛羽无限感慨道:这公司真好啊,一百万的设备一分钱不要你,就让你配合提供反馈。什么时候甲方爸爸造个房子也能让我免费进去试住个七十年?
姑姑一指戳上沈洛羽额角,训斥道:叫谁爸爸呢?
什么爸爸?哪儿来的爸爸?妈你听错了吧。沈洛羽连忙改口,撒谎撒得面不改色。
我看她们母女相处这样和睦,不免内心羡慕。我和父母,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这样了。
快吃完晚饭,突然收到贺微舟短信,问我在不在家,说想过来还我唱片。
我告诉他可能要八九点才到家,让他不用急着还,不然给我寄过来也行。本意是希望他能改日再还的,但不知他是不是没听出我的潜台词,当即表示那就九点,如果我没到家,他就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算算现在回去也差不多了。
轻叹口气,我只得起身与姑姑她们告别。
这就要走啊?姑姑喝了点酒,兴致正高,极力劝我再坐一会儿。
不了,朋友过会儿要来我家,我得赶回去。我缓步走到门口,让她留步。她见劝不动我,只好放弃,改为叫我路上小心。
我送你下去。沈洛羽拿上钥匙,跟我一道出了门。
进入电梯,只剩我和沈洛羽两人,她开启了一贯的主题。
从过年到现在,你还没和你爸妈联系过吧?
嗯,一直没时间。
算起来,这场冷战已经快持续大半年。我也想过要打破僵局,可又怕再次以疲惫的争吵结束。就这样一日拖一日,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你不准备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吗?沈洛羽问。
我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着,一直到电梯到达一楼。
你认为他们会在乎吗?电梯门打开,我和沈洛羽一同走出去。
她惊讶地回头:你在说什么傻话,他们当然在乎。
见我不说话,她接着道:舅舅舅妈还是关心你的,北芥。他们或许思想顽固,各方面都很保守,但他们做事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你好,当然我知道这种‘为你好’式的关爱很令人窒息。但她顿了顿,感触颇深道,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人在乎我们的好坏,大多数的关系都说断就断。能有人为你着想,哪怕你不需要,哪怕是多管闲事,我认为也是甜蜜的烦恼。
甜蜜的烦恼?我咀嚼着这几个字,实在很难将这样乐天的想法融入自身。
沈洛羽道:你看,这世上既有‘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人,也有我妈这种早早杞人忧天,担心她百年后我孤苦伶仃成孤老的人。你要是打辩论,那这两方都有很多点可以打可以批判,但人生不是辩论赛,干吗非得分个对错是吧。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知道了,等过段时间我会给我妈打电话的。
有时候我也很不好意思,总是让姑姑她们夹在我和父母之间,做我们的调解员、润滑剂。
沈洛羽这些话,固然是为了让我与父母能更快和解,但站在我父母的角度,他们的确做了他们能做的,也不曾亏待过我,或许我真的应该换个乐观一点的心态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