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刀如风般扫过,比对方快了一步落下致命一击。
更多这样的声音在穆家军这边响起,一字一句,比刀刃还锋利。
“杀自家兄弟的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杀上瘾了所以还想再来一回?”
“杀完自家兄弟是不是没磨刀啊?
钝成这样还想杀老子?”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自家兄弟就是死在了他们自己手上!死在了他们手中的刀上!
他们活着只为回去见家人一面,这些年却没名没姓像是活死人一般,以朝廷抚恤的名义把自己的银子都寄给家人,却始终不敢露面,连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都不敢透露给他们。
其实真想跟他们联系的话总能找到机会的,可是……可是要怎么说呢?
说我还活着,说我……杀了自家兄弟,苟且偷生的活着?
不敢,不敢啊!
没脸,没脸啊!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要是你们我早就去死了!”
去死?
去死……
有人握刀的手渐渐不稳,秦河感觉到自己这边士气陡然下降,高声呼喊:“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是故意要扰乱军心!”
“胡说?
我们是在胡说吗?
哪一句不是真的?
哪一句冤枉你们了?”
“你们杀没杀自家兄弟?
你们是不是苟且偷生?”
叫骂声不绝于耳,不只是从哪里先开始有人啊的一声大叫,然后挥出的刀陡然收回,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横向一拉。
鲜血喷涌而出,将对面的穆家军吓了一跳。
死……死了?
自尽?
“愣什么呢!”
何大锤挥出一刀挡下落在这发呆的穆家军小将头顶的一击,怒吼出声。
小将回过神来反手一刀便捅入了那袭击他的燕军的胸口,顾不上跟何大锤说一声多谢,又去迎击别人。
因为先前那自尽的燕军,周围燕军的士气更低迷了几分,而穆家军这边则是士气高涨。
人数压制又如何?
杀不出去又如何?
就是死在这里又如何?
“老子就是死在这儿,老子也是穆家军!”
“你们这群孬种,死了也没名没姓!”
不知哪里又有燕军哭喊着挥刀自尽,眼看着大家纷纷被影响,原本和别人缠斗在一起的秦河将目标转向了穆渊。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老将军很早就教过他了。
但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在穆渊身上……
或许是心中有这样一层顾虑,他始终难以下狠手。
而穆渊却没有这些顾忌,刀刀狠厉。
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总是格外凶悍,抱着必死之心的一群人几近无敌。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依然没有停止。
谁也没想到区区两万穆家军,在没有城池隐蔽的情况下,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的情况下,竟然毫无畏惧。
他们杀红了眼,他们喊哑了嗓子,但沙哑的声音还是不断从口中溢出。
“我是穆家军!我是穆家军!”
他们已经分不清对面的人是原来的那些穆家军还是普通的燕军,只是不断的强调着这句,强调他们才是真正的穆家军。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握刀的手已经渐渐没了力气,这声音却始终不绝于耳。
这句话成了许多人临终的遗言,却也成了活着的人迎向胜利的祝祷。
天光大亮之时,援军从数十里外赶来,守在外围的周军不战而退,燕军腹背受敌,最终选择撤兵。
此战两万穆家军死伤一万六千余人,最终只剩三千余众。
然,他们却在别无屏障的对峙中以两万人马击退大燕五万大军,歼敌四万余众,给大燕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穆家军的威名在相隔近十载后再次响彻天下,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必胜之师。
何大锤仰面躺在地上,听着远处渐渐传来的马蹄声,咧着满是血污的嘴角笑了笑,喃喃说了一句:“回去……摆喜酒。”
之后便沉沉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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