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孟氏什么都不做,凭楚氏族人一贯的行事风格,到楚魏两国真的撕破脸皮开战的那天,指不定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可是绵绵并不在意这些,我也不在乎!等到咱们魏国的铁蹄真的踏平楚国那天,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而破。”
世上事不就是这样吗?
成者为王败者寇,当他们真的站到顶端的时候,那些从前嚣张狂妄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猖狂了,也不敢再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魏夫人收回视线,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认真地看着他:“可是孟氏在乎啊。”
一句话让刚刚还梗着脖子的魏祁顿时偃旗息鼓。
“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会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戳着脊梁骨叱骂呢?”
她轻声道,柔柔的语调随着房中被阳光折射出的轻尘缓缓飘散开,一句句钻进魏祁的耳朵里。
“胜者为王固然是有道理的,等到你们攻破楚国的那天,也的确可以用强权让所有人闭嘴。”
“可是祁儿,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流言蜚语就像是山川中的河流一样,从来都是疏胜于堵。”
“你可以要求楚氏一族不许再议论绵绵的是非,也可以命令楚京甚至整个楚国不许议论绵绵,可是再远的地方呢?
那些你触之不及的地方呢?”
“总会有人因着传言中芝麻大点儿的事情编出一个又一个不实的消息,你永远不知道,这些消息是有一天传着传着就传没了?
还是传着传着就又传回了你耳边,且愈演愈烈。”
“等到真的以讹传讹到了难以化解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堵住天下所有人的嘴吧?
那岂不是害了绵绵,让人觉得她是红颜祸水?”
“绵绵才不是。”
魏祁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但声音低低的,因为无法反驳梅氏前面的话。
魏夫人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绵绵不是,甚至你身边的人也都知道,但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啊。”
“何况你了解那些酸儒书生的,他们最喜欢将什么家国大义孝悌忠信摆在嘴边,尤其看不得女子掌权,但凡女子管的多了些,就要说句牝鸡司晨。”
“如若再让他们抓到绵绵的把柄,从楚氏那里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指不定要怎么议论绵绵呢,你忍心让绵绵去应对这些?”
不忍心。
魏祁心道。
“所以啊,孟氏此举等于断了楚氏后路,无论他们今后再说什么,天下人也不会相信了。”
“如此一来,绵绵要面对的非议也就少了,即便还有,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我不能说她这样做是对的,但确实是她觉得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
魏祁明白她的意思,但是……
“绵绵很难过,孟氏就那么……死在了她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
魏夫人又拍了拍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