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爸爸头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问:“孩子他娘,你说说看?
我是不是得现在给老顾打个电话道歉……不成器的东西,我得从哪里开始跟沈泽算账啊?”
沈妈妈:“……”
沈泽烦躁地说:“你们听我说完。”
沈爸爸又坐了回来,说:“你到底为什么怼她爸妈?”
沈泽说:“——因为他们疯了。”
窗外的朔风夹着雪和冰砸在他们家的窗户上,沈泽看着他的父母,将那件事和盘托出。
他为人处世都不够圆滑,可他无法控制,事到如今——沈泽还是需要自己的父母给他建议。
——
他父母对顾关山的印象都不错,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绕过了这一点,将沈泽骂到了臭头。
指责他不应该用那种方式去解决问题,却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解决方法。
沈泽躺在自己的床上沉思,想着顾关山,和傍晚的那个吻,想着她的人生和她的眼泪。
——无论如何都会让她实现她的梦想。
那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子,沈泽想,是他的心上人,她应该拥有最好的——只是沈泽现在仍没有支撑她的能力。
他将灯关了,听着窗外静谧落雪的夜晚,然后沈泽听见了门上轻轻响起的三声敲门声。
来人敲门三声,径直推门进来,是他的父亲。
沈泽的父亲沈建军问:“睡了没?”
沈泽:“没有。”
“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
沈爸爸说,“还是得和你讲讲,明天你得怎么做。”
他将门关上了,叹了口气道:“你他妈天天惹是生非,连谈个恋爱都不让人省心……”
沈爸爸坐在了沈泽的床边,对沈泽说:“你妈说那小姑娘特别有礼貌。”
沈泽笑了起来,说:“她很好。”
沈爸爸想了想道:“我一直不理解老顾的育儿方针,这下更不理解了,但是看你的描述,我觉得这个顾关山有自己的主见,非常坚强,是个好孩子。”
沈爸爸道:“我没打算夸你,但是,沈泽,这话我必须给你说明白。”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资助她上学。”
沈爸爸严肃道:“学艺术其实也不贵,一年顶破了天十几万吧,这钱我是不放在心上的——问题是顾关山这个孩子。”
沈泽不理解地皱起眉头。
“你得明白,”沈建军道:“她人生还长得很,不应该在这里欠咱们家这个大人情,而且沈泽,那样的姑娘如果一旦欠了你的钱,你还能和她平等地交往吗?”
“再坏也是父母。”
沈建军说,“无论走哪条路,对她的伤害都无法避免,但是说实话,走她父母的那条路,对她的伤害是最小的。”
沈泽难以理解地说:“可是,我们不能装作这钱是我们借给她的吗——”
沈建军问:“然后你作为她的债主和她交往?”
沈泽:“……”
“——最好的办法是,你去道歉。”
沈建军说,“和老顾认真地讲讲他女儿有多喜欢画画,画的有多好看,哪怕是吹也得给她吹出个前途无量来,该做的让步一定要做,该装的孙子一定要装,老顾既然能和你谈,说明他愿意让步,就看你怎么让他屈服了。”
沈建军又道:“如果他还是不愿意,也不是没办法,但那样的话你就得和那个小姑娘达成共识:我资助她,她不能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是沈泽,你知道——”
沈泽干涩地说:“——我知道,这基本不可能。”
沈泽又道:“……我明白了。”
沈建军欣慰道:“明白就行。”
转身就要走。
然后沈泽突然喊住了沈建军:“爸。”
沈建军正要离开,回头一看,沈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桌面上是一张画,画里有垂坠的花朵和藤萝,阳光闪烁在花叶上,猫咪睡在紫藤萝的阴影里,一个长满雀斑的小女孩敲响了一扇掩映在花里的红木门。
“她画的?”
沈建军吃惊地问。
沈泽不无骄傲地点了点头。
沈建军沉默了很久,由衷道:“——她是真的,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