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魏——”沈泽下课的时候摆弄着他的手机道:“够执着的。”
顾关山:“可是老魏很负责的,人也很好!我那次和丁芳芳去他办公室问问题,丁芳芳肚子咕噜一响,他怕我们饿了还给我们饼干吃……”
沈泽嗤地一笑:“我也给你饼干吃啊,我是不是好人?”
顾关山脸上顿时就有点发红,说:“……这你就要问丁芳芳了。
我吃的少。”
丁芳芳杀人的眼神儿剜了过来,似乎在怒吼‘关我屁事’,‘吃得多是我的错吗’似的。
沈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突然靠近。
他长得硬挺鼻梁高,犹如野性十足的小狼狗。
顾关山一愣,还没来得及后退,沈泽爪子一伸捞走了顾关山脸上的头发。
那一瞬间犹如慢动作,顾关山能够清晰地看到沈泽鼻尖的汗水和手指分明的骨节,他们的呼吸那一瞬间都交缠了一下,像是夜里纠缠的、接吻的风。
沈泽认真地说:“有根头发,要掉进你眼睛里去了。”
顾关山:“……”
顾关山面颊发红,说:“好、好的……”
那场景有点太过暧昧,顾关山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地脸红了——于是前排的丁芳芳开了口,打破暧昧:
“狗男女。”
顾关山:“……”
——
夏天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平均温度降到20度似乎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眨眼间,秋天就真正地来了。
顾关山周五的晚上吃完饭后,一个人坐校园的在湖边发呆。
夜晚的风冰凉,树影凌乱,顾关山冻得有些哆嗦——周五的晚自习一向管得比较松,老师也是要回去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因此在这种没什么人管的晚自习,男生会出去上网,女生则会有些头对头看小说玩游戏的,而顾关山,是出来发呆的那一个。
丁芳芳知道顾关山这样要抑郁——她曾经试图和顾关山一起去,顾关山却反复地、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她。
周五了,在顾关山心头压了一周的苦闷终于能够爆发,而顾关山也终于有机会,冻得哆哆嗦嗦地坐在湖边看看天边的月亮了。
顾关山小时候就想,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样的生活。
顾关山活在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里,父母都是高知,生活干净,家庭富足,为了顾关山的教育付出一切——幼儿园时顾关山家穷,但她妈妈执意让顾关山上了双语幼儿园;小学时送顾关山去学才艺,为了顾关山上学,他们家里买了车、买了房;初中时走关系走后门,将顾关山送去了最好的初中。
她自己也明白,把这些付出理解为虚荣和攀比,是对自己的父母不公平的。
这些付出应该是爱,可那种爱在被顾关山感受到之前,就变成了令人绝望的桎梏。
——你要考上好大学,顾关山的父亲说。
——你要有个养家糊口的本领。
顾关山的母亲说。
孩子不务正业,而这对高知父母就要负起责任来,身体力行地教育走到歧路上的孩子。
家暴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可能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但每个人都羞于启齿,努力粉饰自己家的和平。
顾关山粉饰不来,却绝不认输,她微弱而底气不足、却又不屈不挠地反抗着。
……
顾关山不知坐了多久,坐的脚都麻了。
却突然被使劲拍了一下肩膀——她回头一看,是沈泽。
沈泽随意地问:“你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