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苍喜欢看他,睁开眼睛能对上他的视线,闭上眼睛依旧能感觉到那灼人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视线里内容也越来越复杂,好几次他从睡梦中醒来,都能感觉对方炽热的体温以及压抑的呼吸。
他不懂它们代表的意思,可神经日日夜夜紧绷,到后来,他开始失眠。只要惑苍靠近,他就绷紧身体,只要惑苍碰他,他就颤抖不已。
这样明显的反应,惑苍当然也发现了。
惑苍起先无视,依然固我,直到阿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如受伤幼兽的呜咽声时,才安静地退开去,顺从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阿水观察了几天,发现对方始终谨守一米的安全距离,不远不近,才渐渐安心。
安静的日子并不久长,一道闪电劈下,草原火起,牛羊窜逃。
阿水游水回来,看着顷刻燎原的大火呆了呆,爬起来呼唤惑苍。
关键时刻,惑苍却不见了。
阿水顺着河流找了一圈,连房子也去过了,依旧没有踪影。他咬咬牙,朝大火冲去。火势蔓延得很快,眼瞅着和火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他不及转身,就被迅雷不及掩耳的火舌吞噬。
再醒来,火没了,草原还在,牛羊还在,惑苍还在,一切还是老样子。
阿水躺在惑苍造的房子里,高枕软榻,锦被绣帐。墙上挂着山水画,花几宝瓶,一样不缺。看屋外,绝看不出屋内精致如斯。
这就是他,惑苍,在哪儿都受不得简陋。那几日风餐露宿,想必不适得很。
惑苍道:“我回来看到你倒在水边,大汗淋漓,受梦魇之苦。”
阿水沉默。
“游水起来要烘干衣服,湿漉漉得容易受寒。”
“你试试这里,若是住得惯,就来屋子里住。”
“……我可以睡外面。”
“惑苍。”阿水忍不住打断他。
惑苍抿唇看他。
阿水轻声道:“小仙也是仙,我不会受寒。”
惑苍脸色微变。
阿水又道:“现下是什么年头?这里是哪里?”
惑苍沉默许久才道:“离你沉睡,已过千年。这里是我的镜中世界。”
阿水点点头,不再问了。
从那日起,阿水开始闭关修炼,没日没夜地修炼,视惑苍如无物。
惑苍冷眼旁观,脸色一日冷过一日。
半年之后,阿水闭关而出,倾全部仙力想打破结界、开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