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知府突然派人传唤牌室令。
牌室令吓了一跳,问道:“传……传唤我作甚?”
衙役道:“小人奉知府大人命令行事,余事不知。”
牌室令被带走后,其他几个室令惶惶不安,果然,没多久,弩室令、弓室令、甲室令和杂室令都被一一带走。杂室令是最后一个,他走后,局丞语气悲凉道:“大人,恐怕接下来就要轮到你我了。”
慕枕流从书中抬头:“循例问话罢了,局丞大人不必紧张。”
局丞压低声音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个知府是瞿副阁的人。”
慕枕流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口中的瞿副阁是凌霄阁副阁主,瞿康云。在庄朝,只有登入凌霄阁,才能被称为相。好比沈正和如今是凌霄阁阁主,即正相,瞿康云是副阁主,即副相。方横斜虽然权倾朝野,但官位始终是天机府主,是不能被称为相爷的。
当年,方横斜还未横空出世,凌霄阁被沈正和、瞿康云把持,两人各自为政,斗争多年。后来,沈正和受今上厌弃,瞿康云被打压,短短几年,凌霄阁数度易主,势力大不如前,方横斜带领天机府另辟天地,凌霄阁被架空,不再是朝政中枢。
这次,南疆王冲击皇城,令方横斜失去圣宠,沈正和趁势复起,凌霄阁再受重用,一直韬光养晦的瞿康云也借机卷土重来。朝中局势变换,地方势力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比如平波城。
知府是瞿康云的人,是瞿系。
总兵是方横斜的人,是方系。
自己算是恩师的人,是沈系。
再加上,因为直属天机府,而直接归入方横斜旗下的军器局。
平波城的水,简直浑浊得一塌糊涂。
老掌局的死将成为一颗石头,丢入浑水中,不知会引来多少浑水摸鱼的人,也不知会搅乱多少趁火打劫的心。
“我只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告慰廖大人在天之灵。”慕枕流收拾心情,端正态度。
局丞摇头道:“大人想得太简单了。廖大人劳碌了大半辈子,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怎会突然自尽?而且廖大人过世还不到一日,自尽之说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个个说得煞有其事。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慕枕流道:“依局丞大人之意?”
局丞满脸愁容,摇头道:“我一个小小的局丞,如何参悟得透内中乾坤。大人是沈相门生,高瞻远瞩,自然比我看得长远。”
正说着,知府就派衙役将局丞带走了。
他走时,脸上流露兔死狐悲的感伤,看得慕枕流心头一跳一跳的。
“好端端的,上演什么的生死别离,两情依依?”
夙沙不错的声音一插|入,悲伤的气氛便一扫而空。
慕枕流无奈道:“你今日怎么会待在府内?”
夙沙不错幽怨地说道:“慕大人没有下达任务,我自然不敢到处乱走。”
慕枕流看了他一眼,道:“夙沙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温顺听话?”
温顺听话触了夙沙不错的逆鳞,他脸色立时就变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脚往茶几上一放,抖了抖,又放下来道:“你的虾兵蟹将都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