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纸团被发泄般用力扔到不知道哪儿去,傅朝礼垂下手,慢慢平静下来。
他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简从心,主动开口问:“很想出门吗?”
简从心不太明白他的意图,照实答道:“有点想。”
她来京城也这么多天了,除了别墅区周边,还真没去过别的地方。
“行,”傅朝礼掀了掀眸,走过去开门,“收拾一下,待会儿在这儿见。”
-
房间里。
浴室水流声响了一阵后停住。
雾气袅袅中,模糊的镜面被擦干净。
镜中映出少年一双冷淡的眼。
傅朝礼腰间系条浴巾,裸着上身,肩膀锁骨还落着湿哒哒的水渍。
他就这么站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而后伸手,摸索出一片剃须刀的刀片。
像是重复过无数次一般,几乎毫不犹豫地往胸口划去,拉出长长一条。
观察到自己眼底跳动的痛苦情绪,傅朝礼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满意的笑。
浴室里雾气散去,镜中画面愈发清晰。
少年苍白的胸膛上,血痕刺眼。
而那道血痕周围,还陈列着几道新旧交替的,浅淡的痕迹。
傅朝礼闭着眼,脑中闪过那张音乐会门票,画面不断扭曲错乱。
下一秒,他猛地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他撑住台面仰起头,大口呼吸。
-
简从心收拾好下楼时,傅朝礼早已等在那里。
少年神色淡然,之前的暴戾已荡然无存。
今天是周末,怕堵车耽搁,傅朝礼没开车,就当顺便带简从心熟悉地铁。
每个城市的二号线总最拥挤,京城也不例外。
站台里声音嘈杂,傅朝礼从兜里摸出耳机,想了想递给简从心一只:“听歌吗?”
简从心点点头,接过。
她以为以傅朝礼的性子,应该会喜欢听摇滚或者嘻哈风格的歌,没想到耳机里放的是纯音乐,很安静的那种。
进地铁时,简从心尽力往里挤,找到了一个相对没那么多人的区域站着。
傅朝礼站她旁边,抬头数一共有几站。
耳机里的音乐暂停须臾,随后电话铃声响起。
傅朝礼看一眼手机,发现来电人是北初,便没让简从心摘耳机,直接接通电话。
他“喂”了一声,那边女人的声音温柔响起——
“元元,你和妹妹相处得怎么样啊?”
“……”
傅朝礼眼皮一跳,听见旁边简从心发出“噗嗤”一声。
他下颌绷了绷:“还行,地铁里信号不好,先挂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再低下眸子时,简从心已经捂住了嘴,一副憋笑憋得厉害的样子。
傅朝礼不满地伸手去捏她后颈,让她脑袋仰起来:“笑什么?”
简从心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闷闷的,笑得发抖:“原来你的小名叫元元啊?”
“……”
小姑娘无知无觉地继续补刀:“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傅朝礼磨了磨牙,手劲儿大了些,声音凉凉,“那我是不是该叫你怂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