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雪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彻骨森寒之意,面容在怒意翻涌间渐渐扭曲,原本冰雪般清冷孤傲的容颜,此刻却宛如被地狱冤魂缠绕,浮现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阴狠神色。
她五指缓缓弯曲,指甲化作银白利钩,森寒锋锐,如能剖裂虚空,撕裂星海。随着她五指猛然扣下,那层笼罩在她体表、宛如人形傀儡般的外壳骤然爆裂,破碎的血肉与枯褐皮肤如剥离干涸老树的树皮般,一层又一层剥落,发出沙沙作响的古怪脆响。
残裂血肉间,银色的光芒如冰雪消融时从裂隙中泄出的初霜晨曦,幽冷晦暗,透着令人战栗的静默寒意。
那银光非是单纯的光辉,而是一种仿佛从古老深渊、自幽冥之外悄然溢出的时间之痕,森冷晦暗,仿若无数湮灭的宿命碎片在其中悄然翻卷。裂缝深处,像是有什么无形巨物正在缓缓蜿蜒蠕动,发出低沉悠远、似钟似鼓的隐秘鸣响,仿佛天地脉搏般,沉稳而压抑,催逼得天地间的气机都为之一凝。
刹那之间,伴随着一阵虚空寸寸龟裂的脆响,一条遮天蔽日的银白巨蛇自时间裂缝深处缓缓蜿蜒而出。
那蛇身之巨,根本无法用“庞然”二字来形容,它仿佛贯穿天地四极,自天穹之巅垂落而下,直入幽冥黄泉。
巨躯缠绕盘旋,鳞甲森寒,其表尽覆冰霜,宛若亘古雪岭之上,沉睡了无尽岁月的远古神祇。每一枚鳞片皆宛如琥珀封存的时光碎片,泛着冷厉惨淡的银辉,其上铭刻着无数细密晦涩的古老符文,仿佛是早已失传于尘世之外的洪荒神文,散发出令人心魄悸动、灵魂颤栗的幽幽寒光。
那鳞片缝隙之间,流淌着细密而无尽的记忆银河。银河似水非水,似光非光,却在蛇身缓缓蜿蜒之间,化作千万缕缥缈光带,汇聚成流淌不息的星辉潮汐。每一缕光流中,都隐隐映照着无数破碎灵魂曾经遗留下的瞬息画面——
或是英勇陨落的战士怒目冲天,或是无助哭嚎的孩童被夜色吞没,或是天灾降世、城池化灰,或是故国破碎、星辰坠灭。
那些画面如水中倒影般浮现又湮灭,仿佛亿万次轮回后,被这银蛇吞噬炼化、最终沉淀下来的冤魂余念,在蛇身之上无声哀鸣,永不得超脱。
巨蛇之躯蜿蜒盘结,万丈身形如山似岭,冰冷森然。它缓缓交缠、缠绕成一个首尾相衔、圆满无隙的巨型时空牢笼,将东方惊云悄然困缚其中。
那一瞬,天地骤然失色,万物气机凝滞,时光似在这一方天地为之停滞不前,连风声也不再流转,只余下蛇身游曳之际,鳞片与鳞片摩擦时发出的低沉沙沙声,如千古尸海中游魂低语,诡异森然,仿若死寂深渊缓缓张开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口。
东方惊云目光如炬,冷冽如刃,满身战意蒸腾,胸中怒火灼天,然而四周天地在这一刻仿佛尽数消弭,唯余银蛇长躯游走,鳞片映照出的不再是苍穹星辰、山川河岳,而是无穷尽的过去与未来,亿万时空碎片如幽蓝光流在鳞甲间缓缓流淌,照见万世轮回,浮现万古劫火。
那光景变幻间,竟使整片长空仿佛都在这银白巨蛇吐息之间,缓缓褪去本有的颜色,化作一片昏暗死寂的混沌深渊。
身处这片由银蛇巨躯盘结而成的时空牢笼之中,仿佛置身于无尽轮回之外的另一重天宇。
四野死寂,万物俱寂,天地元气凝结如冰,时间的流速仿佛都在这银白鳞甲的交缝间被抽离吞噬,只剩那无尽涟漪般的银辉银河,宛如冥河倒挂,环绕于他周身,将他与万古万世隔绝于孤绝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