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些狗血般的剧情,阮院判大大方方将这两把西域风格的珠钗交给夫人时并没有正巧被长姐撞见,长姐也没有无意间从阮院判夫人的卧房内将那两把珠钗翻出,阮府府内的平衡是被一位从老宅带来这里的老管家多了一嘴所破坏的。
老管家是看着阮院判和长姐长大的,他对小小年纪就格外懂事的长姐异常心疼。
那时老宅没钱,老管家不收分文自愿看顾着阮院判一家,冲着这一份无以回报的恩情,阮院判在太医院谋得官职之后便将爹娘连带着老管家一同接到了阮府。
来到新宅的老管家衣食无忧安享晚年后最放心不下和最时常念叨的就要数阮院判的长姐了,可惜一直想见而未见。阮院判将长姐接回来的那天,笑得最合不拢嘴的便是那位老管家了。
长姐没有看见的事情老管家却替长姐瞧见了,老管家虽然替阮院判长姐感到心寒,可也没闲到特意去阮院判长姐面前提那么一嘴而让老管家心里那位小小却坚强的女娃儿心生不快。
那日老管家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内一棵大树下的摇椅上吹着暖风,大抵因为实在替阮院判长姐而不值,又或许是因为年岁已高心里憋不住事儿,老管家就这样一个人对着身旁大树将深埋在心底的话给讲了出来。
“老树啊……你在这里差不多也有十几年了吧,和我一样……老树啊……你说……人心是否难测……明明少爷和小姐两人一起长大,明明小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小小年纪就累弯了腰……可少爷娶了妻后就与小姐生分了,两把钗子宁愿都给了夫人也不分给小姐一把,我那可怜的小姐哟——人心难测,真是人心难测啊……自打我来了这里,少爷什么活都没让我碰,老喽、老喽,少爷嫌我老喽……老树啊……等我们再老一些,是否会一起被少爷逐出府去……”
阮院判怎么也料想不到,明明不给老管家安排活计是觉得老管家早先已经在他们阮家受苦受累了多年,那么老了自然理所应当享受享受,可在一个做惯了下人、操心忙碌了大半辈子的苦命人眼里,不安排重活就等同于不重用他,也等同于轻视看不起他。这事儿老管家不问,阮院判自然猜测不到,这乌龙就这样闹了好些年。
原本老管家对老树说的那番话不过就是触景生情随口发发牢骚,既表达一下对他家小姐的心疼,同时又感叹一下流年易逝、年轻时的光景不再,心中并无多少怨恨,只是有些惋惜罢了。兴许只是碰巧看到老树联想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自己,无法怨怪那虚无缥缈的时光,只能稍稍埋怨自家少爷几句。可就是这样一句无心而发的牢骚,落在了老树后面一位穿着简单朴素的小男孩耳朵里,却又成了另一回事。
之后长姐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看阮院判一家人的眼神也有些不明不白。
哪怕是下人盛饭时用饭勺压了那么两下才递给阮院判,落在长姐眼里就成了下人偷偷给他们一家盛饭盛得多些;哪怕是下人在打扫阮院判夫人的卧房时多停留了那么一两秒,在长姐眼里就变成了下人只对阮院判一家才尽心尽力,对她则是敷衍了事。
长姐就这样在大惊小怪之下忍耐了十天半月,心中的积怨越堆越多越压越实,长姐的大儿子自那件事后也不再像开始那般对阮软这位软萌纯洁毫无心机的妹妹宠爱有加,而是在内心偷偷考虑着阮软即无兄长,那么软家的一切理应由他继承才是。
起先,长姐大儿子只是时不时与阮软抢些玩具。
阮软玩具太多,被拿走一些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玩具送到她眼前,所以阮软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哥哥将她的玩具拿走,有时甚至还会主动挑选几个她最喜爱的玩具让哥哥一道拿走,长姐的大儿子将阮软这种良善的举动读成了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