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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日光斑驳,映射进殿,浮动着赢衡微蹙的眉宇。
赢衡缓缓抬起眸,搁下手中的辞呈,望着眼前已换上粗布衣衫的林鹤清,幽深的眸底漾着晦暗。
“林大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林鹤清抬起手,微微欠身,朝着赢衡恭谨地行礼,“陛下,草民自认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愧不敢担任大理寺少丞之位。”
赢衡微微垂眸,置于辞呈上的手指微微曲起,轻轻敲击着桌案,语气里蕴含着轻笑的意味。
“林大人谦逊了。当初状告乔氏时,条条有据,怎会担不起这小小少丞之位呢?”
闻言,林鹤清行礼的动作微微一顿,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了然之意,眉宇间渐渐浮现出无奈,缓缓起身,望着面前这位年少成名的君王。
“一切还真是逃不过陛下法眼。罪臣之子林氏清衍,叩见陛下,愿陛下宽恕草民欺君之罪。”林清衍缓缓掀袍,跪在殿中,双手抱拳请罪道。
林清衍虽是在请罪,但他那双眼眸宛如清水般清涟,其中并无任何恐惧之意,就连脊背都是挺得笔直,一看便知是清廉之家的贵子。
赢衡敲击桌案的动作微顿,缓缓抬起眸,复杂的思绪悄然浮现在眸底。
林氏那件冤案,他也曾听闻过,只不过他当年年幼,只听到太傅随口提了几句,一时间并未将他姓氏联想。
瞧着赢衡的神色,林清衍便知晓他心中才想什么,唇角缓缓勾起,敛下眸中浮动的情绪。
“陛下,若是您一早便知晓草民的身份,您会如何做呢?您能猜到是那位大人的手笔吗?”
闻言,赢衡身子一僵,眸中涌动的晦暗宛如潮水般退去,放置于桌案上的手轻颤着捏紧,缓缓闭上眼,吐出郁结在胸腔中的浊气。
“唉,罢了罢了。既然爱卿心意已决,朕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睁开眼,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已然归于一片平静。
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朱笔,在他辞呈上批下一个“准”字。抬眸看向他,微微抿唇,眉眼间凝结着伤感。
“阿溯……他真的?”
望着赢衡这般神色,林清衍眸色也稍显凝重,缓缓叹了口气,走近他,手指微曲起,缓慢在桌案上写下一个字后,又退开,躬身行礼。
“陛下,草民告退,愿君顺遂无虞,皆得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