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天根本没醉。
她见到老朽醒来,主动上前,躬身拱手行礼,“应前辈。”
应鹰抬眼看她,迟钝又僵硬的点了点头,费力的张开嘴,道,“你……发现了。”
“晚辈不才,刚好有这火眼金睛之能。”李兰天谦虚道。
应鹰拍了拍对面的蒲团,“女娃娃,过来坐。”
“好。”李兰天乖巧盘坐。
离近了,她才能清楚的看见这位老者眼中的失神之态,“您……有伤?”
“唉,冻到了。”
?
“无妨,咳咳女娃娃,你是雪儿的朋友吧,可否给我讲讲,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吐字也不清楚,李兰天努力辨认,将过去这近一年三人的过往娓娓道来。
老者听得很认真,没有开口打断过,时不时点了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这段故事的尾声,就是他们来到了朋友的家。
应鹰心中很是感慨,想在这张满是皱纹的脸皮上扯出一个笑脸,却只能挤出苦涩的笑。
“雪儿能得你二人为友,是他有幸。如今能因你而得机缘,顿悟刀道,更是他欠你的……也是我们刀宗欠你的一份缘。”
李兰天哑口无言,她从未这么想过。
良久,她才开口道,“我不觉得他欠我什么,能因为这些诗悟道,那只能说明他应拭雪的悟性高。我那同伴沈修言,不也听了我念诗千百遍,结果如今睡的正香甜。若按前辈这么算,那他应该欠我哄睡的灵石。”
应鹰轻笑出声,“咳咳咳,女娃娃,真是性情阚快,若是老夫还能有力气……当真要亲自带你去我们的藏宝阁逛逛。”
李兰天无所谓道,“没事,应拭雪醒了带我去也行,不过我没钱,买不起。”
“哈哈哈,好。让他醒了带你去。他若敢收钱,咳咳……老夫就打断他的腿。”
应鹰这次笑的太急,竟然咳出了一大口血,面色也因此更加灰暗。
“女娃娃,我们刀宗除了我仍在苟延残喘,其余的年轻的修士呀,雪儿的师兄师姐,都不行了……”
“他们同雪儿见了最后一面,便进了这几座雪山深处的洞府中,闭了死关。”
“这些年,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逐渐微弱,案上的魂灯也一个个接连熄灭。我不知道我们刀宗究竟在哪里惹怒了天道,要落得个满门死尽,大雪埋骨的下场。如今也只能求我儿,应拭雪这一人,得以活下去。”
应鹰微微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盘坐如钟的少年,目光缱倦柔和,如同一盏即将燃尽的古灯,在用最后的火光温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