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赛玉下意识的一缩手,但被阿沅用力一握带了进去,觉得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听那刘氏笑道:“如今有六个月了吧……”话到此便嘎然而止。
“大娘。”林赛玉吸了口气,含笑抬起头来,看向歪坐在堂内椅子上的刘氏,见那妇人原本乌青的发此时白了一半,半个身子僵着,一只手无力的佝偻着,正用另一只手撑着桌角站起来,顿时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刘氏乍见屋内出现此人,顿时又跌坐了回去,怔怔望着眼前这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妇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瘦的样子,似乎高了些,也丰满了些,越发是面如满月,施了粉描了眉,挽了宝髻巍峨,插了几个钗,耳垂胡珠,穿着大红妆花袄翠兰缕金宽斓裙子,裙前两个碧玉压环,姿容闲雅,哪里还有半分在自己跟前时的样子。
“一直不知道,原来竟病了,今日正好路过京城,不请自来,大娘,莫怪我叨扰。”林赛玉在刘氏身前的矮凳上坐下,吸了吸鼻子道,“这病贵在多动,大娘,要多出去走的才好。”
阿沅瞧刘氏神色不对,忙抱着孩子过来,笑嘻嘻道:“我日常也这么说,老夫人怕是爱脸面,不愿出去。”
就有丫头拿上茶来,刘氏平复了情绪,望着林赛玉一笑道:“已是好多了,多谢你惦记,还来看什么,你这孩子就是个不经心的,别让你婆婆说你。自古道,顺情说好话,干直惹人嫌。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犟了些。”
林赛玉只是一笑,阿沅在一旁颠着孩子道:“哎呀,老夫人别以自家想别人,那苏老夫人跟大姐儿一般的性子,两个当面吵了当面好,再没有隔夜的仇。”
说的刘氏一愣,便又些讪讪的,林赛玉忙瞪了阿沅一眼,阿沅哼了声不理会。
“人说后娘难当,我记得还有个几岁大的孩儿……”刘氏又道。
“这个更不用担心,那孩儿跟大姐儿好的什么似的……”阿沅又抢着道,林赛玉咳了一声,打断她道,“人心对人心罢了,我对他好,他自然知道,又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
刘氏便不言语了,强笑一下,接过阿沅手里的孩子,含笑逗着,又喊丫头去拿些钱做见面礼,又嘱咐:“去拿了那匹缎子来。”
小丫头便进屋子里去了,不多时拿了大钱捧着一匹大红纱出来了,阿沅见上面具是织金五彩莲,她自幼在官宦人家行走,立刻认得是宫里的东西,忙摆手道:“大钱也就罢了,这个可使不得。”
刘氏笑着让丫头放好,道:“堆了一屋子,家里也没几个人,放着也是瞎了,再好的料子也是做衣裳罢了。”一面看向林赛玉道,“你家定然也不缺这个,我就不与你,前脚人家的东西,你不用也好。”
林赛玉恩了一声,道:“我也不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