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一言不发,也没有动作。于是郭太后把奏书递给了张欢,张欢拿下来交给阿蘇。
阿蘇双手展开,稍等片刻,便念道:“臣亮言,今皇帝不孝,对太后无礼。乱后宫常纲,尊卑无序,打骂皇后,骄纵宠妾。轻辱儒士,亲近小人,暴虐无常,无故虐杀清商署官吏伶人。沉迷女色,留宿男女于中宫,毁坏人伦……臣谨拜表上闻,平皋县侯臣亮,都乡侯蒋济。”
稍微歇了口气,阿蘇又把一长串名字念了一遍。
宦官张欢走过来,接过阿蘇手里的奏书,然后躬身上前,再次呈送到曹芳的跟前。西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曹芳终于伸手接了过去,忽然手往上一扬,但立刻又停在了半空。他的脸色铁青,沉默了片刻,又将奏书重重地放在手边。他回顾左右,然后看向郭太后。
郭太后一言不发。曹芳“哼”了一声,从筵席上爬起来,随即拂袖而去!
阿蘇弯腰揖道:“臣请皇太后殿下诏命。”
郭太后沉默了一会,目光从阿蘇脸色扫过
,阿蘇立刻把腰弯下;郭太后又看着郭芝,停留了一会,终于开口道:“用玺罢。”
大长秋的谒者令张欢拜道:“喏!”
说罢他便小心打开了匣子,从里面取出魏朝才制作的玉玺,准备妥当,当着众人的面在帛书上盖上了红印图案,中间是几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阿蘇拿到帛书,便与郭芝一起拜别皇太后殿下。他们离开西堂,随即返回阅门。
朝臣果然还聚集在阅门内,阿蘇立刻当众宣读太后的诏命!
前半段是曹芳的罪状,与大臣们的上书类似,而且并非编造、都是曹芳干过的事!曹芳若能坐稳皇位,就算干出更严重的事也无妨、甚至都没人敢公开言说,但这种时候就会被拿出来示众了。
郭太后以母后的名分,认为皇帝不能再承天绪、奉宗庙,故诏命废皇帝为齐王,另立贤君。
大伙刚不久才听到风声,没想到一早来皇宫,直接就听到了皇帝被废的诏书!人们听完简短的内容,皆尽悚然,许多人满脸震惊。
“呜呜……”忽然人群里传来了哭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尚书右仆射夏侯玄,正以袖掩面、哭出声来。顷刻间,他的青色官袍袖子的颜色也变了,泪水竟打湿了缎料。
就在这时,秦亮的声音道:“泰初,泰初?”
夏侯玄终于停止了哭声,拿开袖子时、脸上仍有泪痕。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亮问道:“泰初何故哭泣
?”
周围的官员纷纷噤声,默默地关注着此时的场面。
夏侯玄缓缓地咽哽道:“我为烈祖明皇帝而哭也。”
秦亮道:“先帝在时,齐王还没有做出那么多歹事。现在卿是认为,我等仿效伊霍不对,还是太后诏命有错?”
此言一出,更没人吭声了。包括跪坐在夏侯玄身后的诸葛诞,今早完全没有引起人们的丝毫注意。
“唉!”夏侯玄重重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