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这么一说,却不是在忽悠阿蘇。
如果追根溯底,长期来看、他对改变世道的根本几乎毫无信心,这一点秦亮与现在的道家倒是有点像。却不知是受了魏朝的风气影响,还是他本就如此看法。毕竟很多年之后,有些东西仍是无解。
但只要不去深思哲学与真理的层面,那么利用不对称的见识、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意义大不大不好说,回头一想、生存是不需要意义的,他根本不能后退。
阿蘇刚才的神情很正常,但这时他垂目想着什么的样子、又让秦亮无法确定了。
闲谈还是机锋,往往叫人难以分辨。
唯有时而黯淡、时而惨白的光线,缓慢地随着云层里的太阳变幻着。
风从阁楼后面???????????????灌进来,风声噪音之中、环境却仍显得很宁静。大概是因为只有两个人、这么面对面跪坐着,家具陈设也很古朴,气氛如此,与声音无关。
秦亮直接问道:“族兄在想什么?”
阿蘇道:“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想起了儿时的不少琐事。”
秦亮点了点头,一副倾听的模样。
阿蘇长着络腮胡的脸上,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而且脸色开始变红:“人长大了确实好一些,大家懂事了,自己也懂事了。反是孩童什么都敢说,全然不给面子,且爱着学道听途说的话。”
秦亮问道:“什么话?”
阿蘇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伸出手背道:“这道疤许多年都没好,当时我想打那人,却不甚打在了墙壁上。”
秦亮想了一下,能猜出肯定是某种侮辱人的话,比如乌龟儿子?
阿蘇的生父是秦宜禄,经历确实很憋屈。
秦宜禄的妻子被曹操抢了,但若他真能想通,安安心心跟着曹操,至少不会死。但他显然没想通,先是跟着张飞反叛了;反叛到底也好,结果中途后悔,又被张飞给砍了!
既没能苟且偷生,也没保住名节,可谓是受辱而死。
秦亮只得好言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
阿蘇用力点了点头,“屈辱只是一时,我们秦家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他的声音忽然有点异样,“仲明能建功立业,有此成就,愚兄真是打心里高兴。”
秦亮忽然发现,阿蘇浓眉大眼的眼睛里、竟然闪出了泪光。这兄弟长了一嘴阳刚的络腮胡、面相也方正,此时的气质却恰好相反!看起来、有种难言的不协调。
阿蘇也急忙转过头去,悄悄擦了一下眼睛。待他转过头来时,在眼睛里打转的泪光已经不见,他深吸了口气、神情也恢复了镇定,只是脸色仍然有点异常。
他又解释道:“我不怨恨继父与兄弟们,继父把我养大了、衣食未曾亏待,诸兄弟对我也很好,儿时的事、只是他们还不明白事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