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俭道:“此役从开战之初的半个时辰、便几乎已经注定了结果。即便邓艾没能烧毁白马渠上的浮桥,战事仍无法扭转,无非是时间会拖得更长。幽州军将士的家眷不在幽州,一旦正面失利,军心就不在了。我岂能把失败的责任,尽数怪罪到弓将军的一支偏军上?”
毌丘俭说得很诚恳,因为他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候人们只看到表明上的兵力对比,但占据了洛阳中枢的人、一向都有优势。秦亮就应该经得起暂时的失利,但毌丘俭不行!
所以当初扬州起兵,勤王军一个月就打进了洛阳;否则一旦被迟滞在路上没有进展,军心必出问题,结果就不是那样了。
弓守听到这里,稍有些犹豫,但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烧起来的船只,以及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眼神又是一凛!弓守沉声道:“请将军兄弟二人交出兵刃,免得事情太难看。”
“唰!”毌丘秀终于从腰间拔出了佩剑。
毌丘俭看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与甲胄,又瞟了一眼远处的大火,伸出手制止了弟弟,忽然叹道,“没必要了。”说罢从腰带上解开扣子,果断把剑带鞘扔到了地上。
弓守立刻招呼部下,上前拿走了几个人的兵刃,然后取绳子将人绑了。但没有杀毌丘俭。
出海的准备也就此中止,弓守当天就派出快马,去寻官军的大营。
……官军几万大军在涿县,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弓守的信使去了涿县,刚到县寺被人一盘问,他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荀夫人住在县寺前厅庭院,她也恰巧听到了此事。
荀氏根本就没有被关押,大多时候只是被软禁在一间厢房里,不过偶尔到庭院里走动、也不会遇到多少为难。
在卫将军手下做事的杜预,昨天甚至过来拜访过,对荀夫人十分敬重,礼节自是周全。还有卫将军府的长史傅嘏,也专门来过一趟,叮嘱侍卫在膳食上不要亏待夫人。
这些人与毌丘家没什么关系,他们显然都是看在荀夫人的娘家、颍川荀氏的情面上,特意对荀家人以礼相待。
当秦亮从邸阁里出来、向马厩走去时,便在走廊上碰见了荀氏。她揖拜见礼,立刻问道:“卫将军会杀我夫君吗?”
秦亮沉默片刻,镇定地答道:“暂时不会,但毌丘俭谋反,死罪难逃。”
荀夫人又问:“将军要去清河河口?”
秦亮点头道:“好不容易抓住了他,我正打算跟着骑兵队,亲自去见一面。”
荀夫人急忙恳请道:“请将军准许我也同去、见上一面罢,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我会骑马。”
这时旁边的杜预开口道:“荀夫人与毌丘俭毕竟有夫妇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