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听到这里,有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一时间没人吭声。
秦亮接着说道:“仆听说东吴将领的兵,可以父终子继,这样的将领各人心里难免有保存实力的私心。今日吴军打不动我军,还折损了五营将秦晃,所以继续作战的意愿可能不大。”
他顿了顿,说道,“其二,昨夜仆察看了寿春城送来军中的军报,位于芍陂与肥水之间的芍陂渎上,吴军已经架设了浮桥。若是吴军打算战后从容撤退,本可以坐船走;提前架设浮桥、就是为了作战不利时可以尽快离开战场,立刻就能开溜。他们只要从浮桥过去,把桥一烧,我军一时就很难追得上了。
其三,现在才四月间,本不是水位在高位的季节,前阵子罕见地连续暴雨,才导致了施水、旧运河、肥水等水面通航大船。但近日连续放晴,水位可能不久会退降,以至大船不能航行。吴军不能拖延太久,只能试图速战速决。”
秦亮又加了一句,“如果从水位上审视诸事,吴军的部署和行动就变得合理了。在孙将军已经出城、甚至王都督也随后出城的情况下,吴军两部人马顾承、张休部却仍不集中兵力于野外,先寻求以优势兵力歼灭我军机动力量。
彼时顾承、张休反而还在继续北上,想直接攻击寿春城,后面发现全琮部作战不利,才临时过来参战。这便是有枣没枣先打一杆,欲在最短的时间里,试试能不能夺取寿春;若不能快速攻破城池,他们就要走了。”
这时士卒端上来了稻米饭,还有几碗菜羹炖肉混合的大杂烩,估计是晚上他们吃剩的。汤汤水水的混合菜,卖相实在不好,看上去像黑猪吃的泔水。
但是秦亮等人确实是饿了,就这玩意,也是先不管那么多、立刻大吃大嚼。
王凌的声音道:“仲明之意,今夜袭营?”他从牙缝里微微吸了口气,皱眉思索道,“晚上容易走错路,且将士看不清旗帜,易混乱。稍不注意,还没打到敌营,自家人马先走散了。”
秦亮觉得王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实战验证,自己才信心骤然爆棚,心态有点飘了。
战术层面的训练和革新,毕竟是一种物理性的理论,譬如兵器长几尺就肯定能先打到对方,还算具有确定性。但刚才秦亮对形势的评估,这种事就有点抽象了,要靠感觉。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到这个份上,只能坚持主张。不然反而容易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觉得你这人意志不坚、说话不靠谱,稍微一遇到困难就做墙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