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量罢,走进军机处会客厅,赵谦一进门便一脸笑意,亲切地说道:“二位贵客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张幕僚二人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回礼,张幕僚道:“在下张式言,乃李定国李将军帐下之人,拜见赵阁老。”
“好说好说。”赵谦客气道,“二位请坐。”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气氛客气祥和,赵谦这才进入主题,试探道:“不知李将军有什么打算?”
张式言顿了顿,在脑中组织了一番语言,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将军以大义之心,奉召北伐……”
赵谦心道:不是老子派出董小宛,他能这么爽快就下山来了?
“……李将军奉大明皇帝为正统,诏曰北伐,我们便倾力北伐。诏曰攻开封,我们便攻开封。但是大明却趁人之危,连入汝宁、南阳,断我后路,自南夹击。我军粮道被断,给养困难,二十万大军便被逼上绝境,死伤无算……”
张式言说的都是实情,并没有夸张的话,其实当初赵谦就是打着调虎离山歼灭李定国的主意。只是现在局势有变,一则李自成进入了彰德府牵制了清军,明朝战机突显,二则李定国居然有投降异族的倾向,这完全是出乎赵谦意料之外的。
因为赵谦凭着记忆,和明朝舆论的理解,认为李定国的民族气节是有的,不可能投降满清。但是李定国被自己人逼上绝路,这时确有投降的可能,倒让赵谦有些无策。
但是断了李定国的后路,赵氏集团的人都认为没有错,这对统一南方数省,剪除后顾之忧是十分有利的。就算李定国成了明朝的敌人,在前线与明军为敌,也比在后边威胁后方要好得多。
只是大家都是想利益最大化,让事情展最有利己方,所以在断了李定国后路的情况下,别让他在大战的时候成为敌手,也是明朝希望的。
赵谦听罢李定国的幕僚张式言的话,沉默不语,正在想用什么态度应对。
张式言说完,心里也十分紧张,刚才那席话,处处说到明朝在双方交往中的不诚意,张式言的目的自然就是在谈判中多得些利益,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赵大人会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赵谦说道:“张先生说的都是实情……”
张式言和其同伴都是一惊。倒是韩佐信脸上不动声色,他和赵谦相处了许久,早已知道赵谦不愿意来虚的,都是实话实说,且听他怎么回答便是。
赵谦继续说道:“……孙可望、何腾蛟各自经营自己的地盘不下十年,根基颇深,李将军占云南,又与之遥相呼应,手握重兵,拥兵自重,我大明朝岂能坐视之?今满清入关,江山风雨飘摇,大明一切以民族天下为念,欲竭力驱逐夷族,不能让重兵置于其后威胁后方,才有攻伐李将军之事,大明并无过错。李将军素以大义自称,在此危亡关头,希望其抛弃前嫌,同心伐夷,国家幸甚,民族幸甚!”
张式言听罢想了一会,说道:“今将军正是以大义之心处之,不然不会派我等来金陵。”
赵谦点点头:“本官很佩服李将军之义。”
张式言又道:“冬天来临,我军给养困难,如明军再断粮道,物资匮乏,我军中必生哗变,望明军从南阳、汝宁撤军,以通粮道。”
明朝不顾一切,攻进河南,断了李定国等人的后路,不让其再回到山上,这时,对于张式言所说的通粮道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赵谦也不愿意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僵了,便说道:“二位远道而来,已是疲惫,就请先在馆中休息,待明日天明,我们再议如何?”
张式言听罢只得说道:“愿听大人安排。”
赵谦和韩佐信告辞,唤人安排使臣的食宿,自然是“礼遇之”的待遇。想当年阿拉伯有个国王跑到明朝进贡,明朝“礼遇之”,结果那国王竟不愿意走了,在京师住到老死,自己的国家都不管了,死之前的遗言还说愿意安葬在明朝。可见“礼遇之”三个字比今天五星级宾馆还要舒服。
赵谦连夜召集心腹谋士军机处大臣商议对策,因为此前没有料到李定国会想和谈,仓促之下,唯有这时才开始想法。
连夜来到军机处的有赵逸臣、张岱,还有一些军机处的谋士,加上赵谦和韩佐信,一共就七八人。
军机处属于衙门的性质,到了晚上,官员都回去了,自然是不用烧炭的,一行人到了议事厅,才烧了几盆炭,刚点燃,温度还没有上升,议事厅内有些冻人。
衙门的开销,是公家出钱,所以木炭也不是多好的货色,议事厅泛着一股子烟味,有些呛人。
几个人分上下坐定,赵谦说道:“满清要李定国全军剃称臣,李定国不愿意,派来使节斡旋。刚刚我接见了他们,试探出一点口风,他们议和的条件是想打通南方的退路,为猜李定国既不想投降满清,也不想受制于大明,当下的时局……诸位看看,咱们该如何安排?”
一个谋士当即说道:“放李定国回去是万万不行的,前日子咱们与之频血战,矛盾积深,此时他们如处在我后方,必成大患。”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议,“他们要给养,咱们大明给他们便是,放回去可是不行。”
赵逸臣看了一眼韩佐信,说道:“今李自成太早进入彰德府,其趁火打劫之心弄得清朝和大明都知晓了,卑职看李自成见事有不对,迟早要后撤。清军以李自成为大患,与大明决战之前,清军定想先剪除李自成。我们可以在大顺清朝火并之时,回师北上……要李定国攻下开封北上恐不易,但只要他们别挡在那里我们便有机会,不知卑职说得对与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