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又道:“李定国等人虽是我们的一大隐患,但只要他们愿意从我后背撤出北上,那合围满清的势态便已形成,我觉得,应该同意李定国的主张,趁此天道良机,将满清驱除出关!”
“大人英明!”众人说道。
韩佐信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毕竟怎么选择,道理上都讲得通,有得必有失。
“李定国等人何时可以进入湖广河南?”赵谦问道。
一官员答道:“据李定国派出的使者称,得到朝廷同意后,两个月之内可以完成进攻河南的部署。”
赵谦点点头:“既然已决定了,就这么办吧。朝廷主力大军三十万,可以立即安排渡江,部署到长江北岸……邹大人。”
邹维涟站起身,拱手道:“下官在。”
“以邹大人为江北总督,统率三十万主力军队。”
邹维涟脸上掩不住的兴奋,朗声道:“下官遵命!”
赵谦看了一眼孙传庭,他可是个沙场老将,如果太冷落了,恐怕会让人心寒,便站起来拱手道:“恩师年事已高,本不忍心让恩师辛劳,但此关系国之命运的关头,朝廷需要恩师……请恩师担任江北巡抚,安抚百姓,指教大军部署。”
孙传庭道:“廷益身为内阁辅,国之重臣,不可以小义忘大义,只要朝廷用得着老夫,老夫愿为朝廷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赵谦道:“谨记恩师教诲。”
至于最精锐的西虎营、水师这两支军队,赵谦一直不提,不留一手是不行的。张岱萝卜韩佐信等人,赵谦也没有安排,这些人,才是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要留作预备力量。
暴雨下了一阵,在议事散会之后,便停了,经过雨水冲刷之后的空气,更加清新。
赵谦站在军机处的院子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抬头看着长空中变化莫测的风云,一时心绪起伏。
天下大势,谁又能完全掌控?就算号称一代枭雄,不过是这风云莫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都得按照冥冥之中的规律展。
赵谦心道,以后的青史上,也许今年,也就是弘光元年(只有朝鲜还在用崇祯十八年),肯定会被历史学家、政治学家这些人称为某某转折点吧?
的确,弘光元年,是影响着天下格局的一年,神州大地上至关重要的一年,今年过完,天下新格局,基本可以明朗了。
只是,在此之前,谁也不敢肯定,也无法预见,会产生怎么样的格局。
七月,赵谦心系江北大军的部署,率领卫队渡过长江,开始对江北各地巡视。
毕竟几十万大军,不能一窝蜂挤在一起,是要摆开形势的。军队三十万,负责后勤运输等工作的人员不计其数,实际上调动三十万大军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卫队成员自然有千代、孟凡等心腹在内,还有西虎营的重装骑兵护卫。陪同的,有张岱萝卜两兄弟,还有赵逸臣。江北总督邹维涟自然得陪同巡查。
韩佐信没有来,毕竟大军调动期间,内务上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务和麻烦,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坐镇是不行的。
赵谦坐在马车上,赵逸臣、邹维涟与赵谦同乘。张岱等人骑马,先沿着长江一线巡查。车帘挂起的,外面一阵阵热浪灌进来,车上的人都汗流浃背。
这个时候正是稻子丰收之时,稻田里到处都有戴着草帽干活的农民。一般一块稻田里有四个人,手工劳作。
有两个人负责用镰刀将稻子割倒,分成一把把放在稻桩上,这两个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青壮男丁少的家庭,一般都是妇人和老人担任。另外两个就需要男丁劳动力才能胜任了,他们负责将割倒的稻子在一个木制大容器上,用人力将稻子上的果实摔下来。那个木制容器在江南称为“半斗”,周围用苇席围住,防止摔下来的稻谷溅出去。
“打谷子”大概就是这样劳动的,是一种繁重的农活。虽然军队在频繁调动,但金黄的稻子眼看就能变成粮食,百姓们都抢着收割,没有这些粮食,未来一年全家的生计,将是一个大困难。
邹维涟见赵谦一直看着那些劳动的农夫,解释道:“下官已经下了严令,扰扰百姓影响收割者,斩立决。待大战开始之时,可能要到八月去了,稻子已经收完,战争并不会影响百姓丰收。大人请放心。”
赵谦点点头,又说道:“一定要注意粮食的存储。”
邹维涟道:“除了征收百姓粮食之外,海事衙门通过补贴进口粮食,粮食储备一直在增加。如大人所知,上半年水师护卫商队北航,因价格优势,就从朝鲜扶桑等国买到了三百船粮食运回大明。同时交趾(越南)、南洋等地,也有大量粮食流入,大人不必担心。”
赵谦道:“现在朝廷财政压力很大,如果江苏、河南、山东等省通过这次战争纳入版图,尚可支撑,德辉勿失我望。”
“愿为大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