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迟疑地点了点头。
赵谦又道:“此战如胜,前锋营当仁不让为首功,届时愚弟定然上报朝廷,师兄升迁兵部,以后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共事,岂不痛快?”
张琳的眼睛里露出了渴望功成名就的,咬牙点点头:“我听师弟的,咱们定要顶住。”
这时营中又一阵欢呼,赵谦问道:“又打退贼军了?”
当值的乔迁高策马而来,兴奋道:“大人,挖出水来了!”
赵谦笑了,“此地地处黄河流域,要是挖不出水源来,我还真不信。”
将士精神振奋,再次击退了贼军进攻。赵谦站上一辆战车,振臂高呼道:“将士们,孙督师、洪督师正率大军来援,不日就能抵达,只要咱们顶住了,一战解决闯贼,朝廷拨有军费二百六十万两,是十几万大军一年的花销和军饷,这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大伙分了便是。”
众人哈哈大笑,好似发财就在眼前,边上一个小伙子对旁边的伙伴说道:“二百六十五两银子,十万人分,一人能得多少?”
那长胡子老兵算了算,说道:“二十六两。”
小伙子认真地想了一会,说道:“够修间新房,娶个媳妇了,恐怕还能买头牛!”
长胡子老兵说道:“老子们前锋营在这里流血流汗,功劳最大,自然应该多分点!”
“对对,咱们起码一人要得三十两才说得过去……三十两,嘿,剩下的还能买块地……”
这时号角吹响,军官大叫:“备战,贼军又进攻了!”
幻想买牛娶媳妇的小伙子还在傻站在那里精打细算,长胡子老兵吼道:“立在那里当活靶子那?”
话音刚落,突然小伙子一声闷叫,喉咙被一根箭洞穿,小伙子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双腿蹬个不停,叫又叫不出来,就像杀猪时的模样一般。
长胡子老兵急忙抱住,哭喊道:“狗蛋,狗蛋……”
军官走了过来,吼道:“没救了。贼军来了,不想死就拿起火统!别挡道!”
“放!”
“砰砰砰……”
“换队!”
“你娘的,好狗不当道,快滚开!”军官一脚踢在长胡子老兵的上,“哭个卵子,是爷们杀几个贼兵给他报仇!”
那中箭的小伙子在长胡子老兵的怀里慢慢死去了,长胡子老兵将他抱在怀里,老泪纵横,犹如死了亲儿子一般。
身边不断有军士倒下。
“轰!轰……”
“贼军又运来火炮了,给我轰掉!”
“换实心弹!妈的,给老子快点!”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长胡子老兵的大腿,长胡子老兵转头一看,看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军士正无助地看着自己,“老哥,求你把俺的肠子塞回去,俺……”
赵谦看着右翼贼军渐渐冲近,天上的箭羽如雨点一般倾倒下来,本想下令上刺刀,想起这支人马用的还是旧式火器,才没说出来。
“大人,右翼顶不住了。”
“顶住!”
赵谦喊道:“炮队上霹雳弹,向右翼开炮!”
“孟凡!”
“卑职在。”
“带亲兵支援右翼防守。”
“大人……”
“营破了全部都得死!”
孟凡拔出腰刀:“卑职得令!”
从腊月初四中午赵谦被围,一直到初六,贼军昼夜轮番进攻,虽然到后来没有那么凶猛了,但是赵谦军已疲惫不堪。
“这样下去不行。”赵谦一边吧唧吧唧嚼着大饼,一边说道,“把将士分成三营,两营当值,一营休息,当值八个时辰,休息四个时辰。”
张琳点点头,也拿起一个大饼吃起来,“就是伤亡太大……”
赵谦转头看了一眼在阵营中间躺着的伤兵,还有营边成堆的尸体,说道:“把战死的将士挖坑埋了,不然容易得瘟疫。”
“贼军伤亡起码比我们大几倍,咱们耗不起,他们何尝就耗得起?”赵谦补充道,“我们的人,全是军户出身的职业军人,军纪更加严明。他李自成手下的不是土匪就是农民,人死多了,时间长了,难免生乱。”
“大人所言极是。”
“我得睡会儿,三天没合眼了,没有大事别叫我。”赵谦就地仰倒,身上盖了件披风,不出片刻,便打起了呼噜。
腊月十五,官军前锋营已经被围困了十一天。
周围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呻吟,叫唤,空气中臭气熏天,有伤兵和尸体身上发出的恶臭,还有挖的粪坑里的屎尿臭,这几日无风,阴惨惨的天气,剩下的几千人马就在这种环境中呻吟挣扎。
“怎么还有肉吃?”赵谦拿着筷子,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烤肉。
小林道:“是马肉。”
“哦。”
昨天就说军中无粮了,这会儿,连赵谦也只能吃马肉,看来是一颗粮食也没了。
每天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一次进攻。赵谦吃马肉的当口,喊杀声又起,不过他只顾吃肉,贼军的进攻完全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