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对各国甚至大许的艺术都懂得不多,但他觉得自己天生善于观察,看了一番节目,大抵能分辨出各国进献女子的优劣来。勤于训练的歌舞姬在细节动作上的精妙是不同的,曰本国献的女子显然比不上高丽国,或许是刚刚发生了战争他们还不太服气?
大殿上其乐融融,郭绍时不时与大臣举杯祝词庆贺,时不时侧头与两个皇后笑着谈论。
符金盏转头从容地微笑道:“吐蕃、回鹘这些人,以前从不来中原朝贡。而今陛下的声威已远传四方,妾身以为他们现在很担心陛下继续向西征伐。”
郭绍赞道:“皇后颇有见地。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朕倒觉得这远方的朋友有兴趣前来,无非两样,一是有利可图,二是感到有威胁,不然就没劲了。”
符金盏拿团花绫罗宽袖轻掩朱唇,眼睛笑得如月亮一般。
舞台上最大气的舞蹈,反是大许朝廷教坊司的舞姬,宏大的编钟鼓声中,那羽衣长袖如同大片的云彩,又如春天绚烂的花瓣奔放地盛开。
大臣们祝贺时满朝的“万寿无疆”大呼,都让郭绍真正感受到国势皇权的膨|胀!
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他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完全释放!大许还有更多的欲|望和活力需要扩张,一时间郭绍心中浩荡,忽然有点理解当年秦始皇为何非要寻长生不老之药,因为太多的霸业还未完成!
……宴席一连三天,当天晚上暂时停歇。
高丽诸赴宴使节回到“驻东京高丽驿馆”,驿馆官员催促刚到东京的使官,上书朝廷让大许履行承诺,进军东北。
使官却颇有些犹豫。灯下的房屋充满着高丽风格,使官沉声道:“诸位有没有想过曰本国离大许有多远,大许征|服曰本国又用了多久?”
几个人面面相觑。
使官一脸忧色道:“本官个人以为,许军势力至辽东不一定是好事,恐怕是驱虎引狼之策!”
众人大惊,这种言论着实还没听过,驿馆主官道:“高丽国与曰本国不同,我国一向未对中原有不敬敌对之举。”
使官冷冷道:“许军进辽东,好处是牵制辽国,但局面已今非昔比!当今四面扩张者已非大辽,恰是大许,如果他们的势力扩至辽东,你们以为中原真的会大方地将渤海国旧地拱手相让,坐实高丽国壮大?”
使官所言有几分道理,那驿馆里的人又问:“兄台何以有这等想法?”
“今日本使观之,赴宴者有河西、吐蕃、西域来的人,私以为连远至西域的人都嗅到了危险气息。开京诸臣竟如此愚钝,在虎狼卧榻之侧,还想着虎口争食!”
有人道:“我国历代国君想恢复渤海国旧地,前后经营准备了数十年,一时间要前功尽弃着实难以接受。”
那使官长长地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院落,装潢得仿佛高丽院子似的,屋檐下的灯笼和值守的侍从服饰让人有他乡似故乡之感。夜色已深,不过驿馆外面的灯火通明,还隐隐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宵禁也难以掩盖东京的繁华,相比之下,高丽国开京已相差甚远。
他转身说道:“高丽国向来不弱,但若不幸与大许开战,必然不敌。我国应避免与大许冲突,寻找更恰当的求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