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皇城,北苑城楼上的黄色旗帜在风中“哗哗”摇曳。
符金盏缓缓走上石阶,身后一群宫女宦官躬身跟随。风吹得她的衣裙贴在身子上,头发也被吹乱了,几缕青丝在风中飘起,飘在如玉的脸上,让她美艳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没有的凄美。
她走上来,目光就看到了北苑草场上一个穿着武服的汉子独自站在那里,他便是大周的皇帝郭绍。
郭绍的背斜对着城楼,方向很不正。符金盏扬起脸,感受空中的风向,猜测郭绍是顺着风为了射箭的精度。
他在那里射箭,动作单调重复,拔出一支箭矢搭上弓弦,展开双臂,对准前方的靶子,瞄准停留稍许,便放箭。接着再次抽箭,如此循环重复,没有任何停顿和意外。
“啪!”时不时传来一声枯燥的弦声。过得一会儿,又是“啪”的一声。
那弓弦仿佛在符金盏的心头震动,不知怎地,她看到这个场面心里隐隐作痛。
宦官曹泰小心道:“陛下早上见了大臣,看了一个时辰奏章,就在这里射箭,一直到现在。”
符金盏直着脖子目光向下俯视着草场,一言不发。
郭绍已贵为皇帝,他身边有很多很多的人,但符金盏认为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明白他,因为人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会不一样的。
良久之后,郭绍总算回头发现了符金盏那一抹黄色的衣衫。他站在那里仰头注视着这边,符金盏也看着他。俩人隔着老远的距离,风声在中间呼啸,一个对视恍若离世,仿佛穿越了千年光阴的相望。
曹泰道:“今早宰相范质上书进言议和,当场就被陛下罢了相……”
符金盏终于开口道:“陛下还是个能够忍让妥协的人,只要有益处,与谁都可以议和,但独独不能与辽国议和。”
曹泰忙道:“对,奴婢看范质此人就是貌似忠良,实则沽名钓誉之辈!”
符金盏站了很久,什么也不打算劝,转身离开了城楼。
……一个拥有的东西越多、肩负的责任越大,胆子越小,越如履薄冰。
郭绍完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有才迟迟没有决策。但是又有一种难以忍受的不甘堵在胸口,让他不愿意放弃。
偶尔回头想想,对范质可能有点偏见,所以才会对他如此不满。中原这些年征战下来,真正能打的实力其实不多,年初北伐浅尝辄止,但已经试出了北伐的不易,否则结果也不会是仓促退兵。
范质的建议实在刺耳了一点,但并非不是一条路,或许在他们看来是很务实的法子。目前天下的形势,至少要统一大部分地区建立统一王朝,并不难,大势所趋;固守已得地盘,善加治理,对皇帝本身和已得大量资源的大臣贵族都有好处,至少共享荣华富贵没问题……历史上中原发现很难打下辽国,也是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