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问刘安倒是愣了,他平时见了张九龄就称表字,竟连张九龄是什么官职都记不住,只知他在晋王府做官。张九龄察言观色一下就明了,忙开口解困:“我姓张,随意便是,你不用客气多礼。”
非烟便又向张九龄行礼道:“拜见张先生。”
张九龄并不与一个歌|妓多废话,不管她是什么花魁还是名|妓,按照官|妓场合逢场作戏的习惯还是抱拳向非烟微笑地拱了拱手,然后就回头对刘安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是刘相公真要反悔,就当今天没提过那事,我也不再提及,这就将非烟留下告辞。”
非烟这回听明白了个大概,刘安是又要把自己转送他人?她已经麻木得不能产生什么情绪,仍然微笑着说:“刘相公这是在夸赞妾身,实不敢当。”
刘安哈哈大笑,“越是好的东西,刘某越不敢私藏,何况本就答应了子寿。如果我现在反悔,岂不是说咱们进献的东西都是不好的,一旦自己看得上就扣留?”
对于这种赤|落落的话,张九龄简直无言以对。非烟也是无言以对,她早就不想多说什么了,既然注定颠沛流离,能在哪落脚就在哪儿吧,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刘安交接人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多看几眼,眼中很有些不舍,他也是个懂得欣赏艺术品一般东西的人。
张九龄也还对非烟知礼知节,让她坐车,自己骑马在车旁完全目不斜视,颇有孔融之风。非烟很纳闷,按理刘安为高权重至朝廷宰相,竟然要割舍爱好“进献”此人,这个姓张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刚才在客厅里俩人说话云里雾里的半道听了一些也不好弄明白。非烟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耳闻过什么姓张的能凌驾宰相之上,中书令张说?他不是拒绝了么?
虽然只能随波漂流,但她总想要得知自己下一步的去处,便轻轻挑开车帘问道:“请问明公,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晋王府。”张九龄淡然答道。
晋王她却是如雷贯耳,在洛阳也是街头小巷议论的名人,无论是说他的战功政绩还是坏话,好的坏的反正很出名。她明白了,这个姓张的是晋王府上的人,难怪刘相公还陪坐客气。
张九龄又多说了一句:“一会送你到府中,我就不进王府宅院了,办公的地方在亲王国。你到府上,如果是孙夫人的安排,你都要听着,孙夫人记住了吗?”
非烟道:“多谢明公好意提醒,我记住了。”
她放下车帘,自嘲地低声道:“晋王这回是要把我赏给爱将部下还是某某宠臣,谁知道呢?”
这回她来长安遭遇的简直是奇遇,辗转送来送去都多少次了,这些达官贵人倒也君子,没人碰她,却在折磨她的内心,如此待遇比晓金楼那些接|客的女子被折磨|肉|体滋味又好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