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罢皆尽动容,淡淡的一席话薛崇训说出了愿与大伙一起到老的心愿,真挚的情绪没有半点虚假的表现,遂让一行文武将官有些感动。世间纷繁有许多坎,能一起共事到老该是一件多么情谊深重的事……
大伙一路谈笑风生到得了神木镇前面,只见城门大开城墙上下全是关中军的衣甲,那是殷辞的前军人马。这么一副模样此镇显是已被轻松拿下。
中军步军整军列队依次进城,然后才是衣甲鲜明的飞虎团骑兵护着薛崇训及幕僚骑马走过去。进得城门,便见一众将领文吏跪于城门里的大道旁,只见位置靠前的那人身穿麻衣,双手抱着一身折叠好的衣甲和官帽官印等物。
薛崇训策马到得那打扮别样的人跟前停了下来,因为跪在道旁的其他人不是穿着唐军盔甲的武将就是穿官服的文吏,只有他穿成这样。
见薛崇训停下来,那人便托着怀里的衣甲帽子等东西举了起来,他虽然不认识薛崇训,但见他身边许多穿官服的官员和品级很高的武将,猜也猜到是主帅了。
“臣神木镇守备杨默受叛贼张仁愿胁迫,未能杀身成仁,有愧于朝廷,万不敢抗拒晋王之王师,明知死罪难逃,唯有长跪于马前交还官服印信,俯首待戮也……”
薛崇训一身重甲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跪在下面的人,见他身上穿着单衣冷得簌簌发抖,便说道:“初春天气尚未完全转暖,你穿成这样不冷?”
杨默仍然举着衣甲垂着头,不敢抬头正视,忙答道:“臣平日所服皆朝廷所赐之衣,再服之实有愧,故到了无衣可穿的地步。”
这时薛崇训从马上跳了下来,只听得“哐”地一声沉重的巨响,吓了杨默一跳他的身体便伏得更低了。
薛崇训拿起他托着的一件长袍,并亲手给他披到了背上,扶住他的胳膊道:“我得谢你。”
“啊?”杨默总算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薛崇训,却发现他一脸的真诚,并无冷言挖苦之意。身边的部将幕僚也没说话,坐在马上瞧着薛崇训究竟要演哪一出。
“不仅薛某要谢你,我大唐将士都要谢你,正因你以汉家大义为重,才避免了汉军战士自相残杀的惨剧。”薛崇训又站直了身体对跪倒在道路一旁的神木镇将士大声说道,“我等食汉民的脂膏而活,便应竭尽所能保卫家国百姓一致对外,岂能自相厮杀内耗?有勇力者当纵横关外,扬我汉家威仪,叫那胡骑闻风丧胆不敢窥欲九州!”
薛崇训随口几句煽动,众军就动容了,怔怔地肃立在原地。他注意到不少人的腰杆也直了许多,当下就十分满意。
他便抬起手喊道:“都起来散了吧,原来是干什么的现在就干什么。”
众军高呼万岁,一场流血冲突危机很快就演变成了争相相庆。张九龄在薛崇训旁边小声道:“王爷三言两语就收了军心,真当世英杰,子寿不得不服。”
杨默还跪在那里,薛崇训便弯腰实实在在地托住他的手臂拉了起来,拂起背好言道:“你还掌神木镇军备,官复原职,不过这回不能再听叛贼鼓惑要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