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有时候确实具有偶然性,后世人们常常在感叹安史之乱盛唐由盛而衰的转折点,为这个强盛的世界性帝国惋惜不已,假设着如果不是唐玄宗决策失误将会怎么样;但显然唐玄宗并不完全是罪人,如果没有他拨乱反正,武则天之后多年的皇权衰微状况很可能无法扭转,大唐国运会如何延续更无从知晓……就如现今,玄宗已去原本应该振兴皇权的时代越走越远,唐廷失去了一个历史的机遇,权力中枢的混乱格局没有太大的改观,何去何从仍然处在微妙之中。
薛崇训道:“我进宫去相机而动,不过宫里的态度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外,诸位勿须太过担忧了。”
众幕僚起身鞠躬执礼,薛崇训说罢便带着随从向外面走。
仪仗兵马出了安邑坊向北一转,便是东市口,长安最繁华的商贸地带。今日却不似往常那般井然,只见东市口外的大街上乱糟糟一团挤了许多人,还有官差衙役,不知出了什么事。
前面开路的骑兵暂时停了下来,不一会外面就有人说道:“下官万年县令拜见晋王。”
薛崇训挑开车帘问道:“何事聚众?”
“有刁民聚众哄抢吐蕃商贾的货物,之后发生斗殴,下官获报之后立刻带县馆内所有胥役携兵器过来了,同时报知了京兆府……”那青袍官儿有些紧张地玩着腰说着。
薛崇训皱眉道:“那你们的公差站在那边干甚,这种事有什么不好办的,缉拿带头的问罪,驱散百姓,阻挠公务者罪加一等!”
青袍官小心道:“事出有因……长安‘夏社’的人近日到处散布吐蕃屠戮陇右汉人的言论,致使民间群情激愤,所以今日有百姓聚众冲入东市拿商贾泄|愤,另外一些无业青皮趁机抢货物私吞,事情便闹大了……下官位低言微尚未弄清隐情,遂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先阻止斗殴,等待京兆府派人来处置。”
“能有什么隐情?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岂不笑煞天下!”薛崇训怒道,“朝廷何时有明文要驱逐胡商了,难不成咱们今后都不和外邦联系做生意?不论什么隐情,违法者按律惩处!给周彬带话,赔偿胡商损失捉拿带头闹事者,妥善处置此事。”
很快飞虎团前部便策马驱逐,赶开聚众的百姓,仪仗队先从大街上通过,继续向大明宫前行。
进了丹凤门,薛崇训乘车继续向北而行,过光明门之后内侍省的官宦也来了,说太后不在紫宸殿,传他去承香殿召见。
薛崇训有特权可以在大明宫乘车骑马,不过他的马车在宏伟的建筑群中依然显得那么渺小。或许皇帝们把宫室的建筑修那么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官僚面对象征皇权的宫阙有威压感。
他们沿着大路走了许久才来到承香殿,不料薛崇训门口就碰到了宇文姬。她每月都要出入宫廷一两次,鱼立本会叫人带她进来给太平公主把脉,今日凑巧在宫里遇到正是这个原因。宇文姬看到了薛崇训便跑了过来,也没先说见面的礼节话,直接便说道:“我有话给你说。”
薛崇训心里只挂念着把自己的嫡系军队调进长安,这种时候哪里有心思和宇文姬说闲话,便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见太后,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宇文姬生气道:“我的事也很重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