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训头也不抬地说道:“正好我也稀疏平常,咱们倒算棋逢对手……”
“七妹在丹青音律上倒是很有些天分。”宇文孝道。
“哦?”薛崇训有些惊讶地看着白七妹,“宇文公所言其实?”
她翘起嘴道:“上回在上清观我作了首曲子,和你一起那个宦官不也说好?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别看我在这儿磨墨打下手,你有模有样地捉笔拿刀,你那俩鬼画符还没我写得象样,哼!”
“真看不出来。”薛崇训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一眼。
过得一会,薛崇训把几百个字的文章抄完了,便把毛笔搁下,走到宇文孝对面坐下,抓起一个瓷罐,“嘿,我黑子先就不客气了。”
宇文孝愕然道:“啥时候规矩变成黑子先了?”
薛崇训一拍脑门,“记错。”白七妹顿时咯咯笑弯了腰:“果然是荒疏得紧,名不虚传呢。”
宇文孝用两个指头夹起一粒子,笑呵呵地先放到了棋盘上,“薛郎在抄奏疏,是不是有关吐谷浑那事?”
“正是,我猜程千里这会儿正等着看我怎么收场,咱们让他瞧明白了,这棋究竟该咋下。”薛崇训镇定地说,一面好不思蜀地下子如飞……这玩意一开始都有套路,而且越菜的人下得越快,反正走一步算一步,没啥好想的。
王昌龄说道:“主公拟出的条呈获得朝廷认可并不麻烦,毕竟张相公肯定会帮衬,不过由此引发的‘华夷之辩’就麻烦了。”
这东西薛崇训自然也早有耳闻,也有心理准备。本来按周礼有华夏和四夷的辨别之分,多数赞成的理论便是衣冠和礼仪,就是不论你是什么民族,只要穿汉服适应汉人习俗,便可称为“华、夏人”,所谓“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但唐朝长安住有几万外国人,很多长相完全就是蛮夷的人也穿汉服满嘴之乎者也,这也算炎黄子孙?于是又有血统论。
由此延伸出来另一个问题,便是对“四夷”的态度,也就是民族|政策。唐朝有一套已经形成制度的民族政|策,但反对者也不少。
王昌龄道:“数千年来,九州之地本就融合了无数血脉,以血脉分华夷本就是无稽之谈,单说汉武帝平定匈奴后内迁的匈奴人,何止成千上万,如今匈奴族已不复存在,谁分辩得出谁是汉民谁是匈奴?
可总有的人,因为政见不同,便要扯各种玄虚,以为佐证。正如陆相公所言,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就在这时,薛崇训的眼里突然露出一丝冷光:“华夷怎么分,他人可以利用,我为何不可?”
王昌龄沉吟道:“主公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