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训看了一眼前面牵马的宦官,对那宫女招呼道:“你在这里有什么事?”
那宫女看了一眼薛崇训嘴上的胡须,好像很好奇,毕竟在大明宫里很难见到嘴上长毛的生物。她也注意到了牵马的宦官,那个眼神让薛崇训觉得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一样。
他便从马上翻身下来,对张肖说道:“我去水榭里歇一小会……有些不重要的小事,你就不要多嘴了。”
张肖左右瞧了瞧,知趣地说道:“薛郎尽可放心。”
于是薛崇训便和那宫女一前一后走进了湖畔的水榭,那宫女低声道:“县主(金城)知道您要打这儿过,叫我来候着,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渴得厉害,还喝了口湖里的水……”
这宫女的素质果然不如贵妇,罗哩罗嗦的不知说些啥,薛崇训皱眉道:“这里不方便,你拣要紧的说。”
宫女道:“县主有几句话想和您当面说清,可是最近她出不了宫。县主又说玄武门的张五郎今下午当值,他在宫门当差也有些日子了,和其他将官也关系近……”
薛崇训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金城想今天下午出宫,让我帮忙,是不是这样?”
宫女使劲地点了点头。
薛崇训便道:“知道了,这事我会办妥,你回去复命吧。”
简单说了几句话,薛崇训忙从水榭里走出来,重新上马往北走。二人沉默了一阵,薛崇训忽然问道:“张肖,刚才那宫女你认识么?”
“哦……”张肖刚开口,又顿了顿才说道,“没看清楚,再说宫里那么多人,我也不是每个都认识呀。”
薛崇训笑道:“倒是没关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那是,那是。”
张肖送薛崇训到玄武门后便返身折回,薛崇训没有直接出宫,跑到宫门口的官邸去找张五郎去了。玄武门内有两排廊庑,正是守门将军和官员办公的地方,北边夹城里还有个官邸,是禁军的指挥|部。平时里没有警报,日常事务都是宫门口这边的官吏在管,如进出宫门的人要登记造册,就算是皇帝召见的人,也要登记,不仅要写名姓名官职籍贯,连肖像都要大致描述一下,如薛崇训登记的时候被描述的就是“身材高长面黑如炭”……记得官场上还有个笑话,有个官儿被禁军将军写成“尖嘴猴腮白面无须”,那官儿觉得尖嘴猴腮是贬义词,在宫门口扯了半天皮。
本来张五郎他们当值就是负责戒备,但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当值,就算是这里的文官和武将多少也有些交情,而且又有薛崇训打招呼,通融一下放个把人出宫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事儿都是宫廷几个省、局在管,太平很少过问的,否则她每天根本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