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胡子抱拳为礼,但因为打着伞,动作变成了双手捧着手里的伞,他也感叹道:“难得重逢啊。”
巍峨的宫殿之间,壮观的龙尾道上,二人身穿长袍叙旧,一时古意盎然,薛崇训心中又是诗性大发,只是作不出诗来……想来诗歌真是有时代背景的,在这一的环境下,总是能诞生出好诗。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薛崇训又问道:“潘长史习惯长安的水土么?”现在潘大胡子已经不是长史了,好像在翰林院当什么官,不过薛崇训称呼他以前的官名,倒显得交情很长的意思。
潘大胡子道:“还好,长安比幽州要炎热,这几日下凉了倒是舒服;只是正值农忙,下雨有点耽搁农事。”
就在这时,又听见一个尖尖的声音道:“薛郎到洛阳整顿漕运之后,如今从岭南道江南道运粮入京只需一个月时间,再怎么样京师也不会缺粮。薛郎这事儿在史籍上定然有一笔。”
潘大胡子浅叹了一声,不置可否。薛崇训心道:长安的统治者当然不会缺粮,但影响了收成,从江南运来的粮食又不会分给百姓……潘好礼的那一声叹估计是这么个意思。如此对比,潘好礼这些文人多少还是有点仁义的,比宦官的思想境界有高了一层。
鱼立本又道:“今早殿下还随口念叨了一句,薛郎都很久没去看她了。薛郎这两日抽空去承香殿问一声安吧。”
薛崇训道:“我正想去向母亲问安,今日尚早,不如就现在过去。”
于是他拜别潘好礼,分道扬镳。潘好礼向南去丹凤门,薛崇训和鱼立本向北去太腋池方向。
沿着太腋池岸边走进承香殿,走上廊庑道后,就不用打伞了,薛崇训收起伞走上左阙,从飞桥上通过,来到建筑群的后部。太平公主正在宫楼上的一处敞殿里,四面透风,倒是十分凉爽的地方。
薛崇训进去时,只见她正半仰在椅子上,脸上敷着羊奶……四十多岁的女人了,确实很需要保养。边上还有七八个宫女端着各种东西侍候着。
“儿臣问母亲大人安好。”薛崇训拜道。
太平道:“来了?到这边来坐,等我一会。来人把我的脸洗了。”
薛崇训依言走了过去,但见太平前边有张软木椅子,很突兀地看摆在那里,他心道可能是母亲知道自己要来,叫人提前搬到那里的。他便坐了下去,默不作声地等着。那些奴婢小心翼翼地清洗太平的脸,繁琐的程序忙活了好一阵才弄完,还没有化妆。此时已临近旁晚,如果太平今晚不参加晚宴,确实没必要画眉涂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