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面无表情地说道:“习惯了。”
宇文姬愣了愣,说道:“很好,你的武功是家父教的吧?今天就让我领教一二。”
薛崇训听到这里,郁闷道:“宇文姬,关你何事?冯家还是你的婆家?别做梦了,赶紧让开,否则我随时都可以让你们宇文家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姬妩媚地笑道:“你不记得那天我们的缠绵了吗?你舍得吗?你不想以后再有那样的温存吗?”
说罢她抓住冯元俊的衣服,猛地向后面一推,好让他远离战场。
她刚摆出架势,却见三娘眼色异样地看着她的背后,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宇文姬心道:哼!还耍诡计,休想引诱我回头分神!
但见薛崇训神色也是同样的眼神,他们两个人不可能配合得那么好。宇文姬先后退了一步,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她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一柄宝剑已从冯元俊左胸穿过,地上鲜血满地,他垂着脑袋,连叫也没叫唤一声,恐怕已经当场毙命!
这时宇文姬才想起,先前和冯元俊争吵,他把剑随手一扔,当时没注意,便正好倒|插|在胡床上,剑尖对着上面;刚才宇文姬推了冯元二一把,他就不幸地穿到了剑上面。
“我杀了他?”宇文姬喃喃地说。
所有人吃惊之余,三娘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仿佛松了一口气。而薛崇训沉吟了片刻,却对三娘说道:“冯元俊还没死透,你去补两剑。”
三娘看了薛崇训一眼,并未说话,十分顺从地走了过去,在冯元俊的胸口上刺了两剑。薛崇训道:“人是三娘杀的,你们都听清楚了?冯元俊抓了我的通房丫头,我一怒之下带人来讨还,其间发生冲突打斗,我的手下三娘失手刺死了冯元俊,就这么回事。三娘,是这样么……”
“是这样的。”三娘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过了片刻,她竟然说了一句和事情不相关的话:“主公一直说把我们当成亲生儿女,他当然只是随口说说;其实无论在谁的眼里,宇文姬从来都比我精贵。”
薛崇训道:“不是这样的。如果宇文姬牵连进来,审讯时可能认为是我和宇文姬通|奸杀人;况且宇文孝对漕运方面很了解,我还有用处。”
……
等薛崇训大摇大摆地走出冯家大门时,只见成队的胥役甲兵已围困了府邸。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官员从马上跳了下来,对薛崇训抱拳道:“下官京兆府尹李守一,闻报冯府发生了斗殴血案,此事和卫国公是否有关系,还请到府上坐一坐,录下来龙去脉,以便上峰断案使用。”
薛崇训笑道:“要我堂堂卫国公受辱于刀笔吏?也得问问今上同不同意。”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守一的神色骤然一凛,官袍无风而动,正气凌然地昂首道,“官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东至渭南市、西至武功、南至户县、北至铜川,关内道、京畿道内治安事,全属我京兆府管辖。国家赏罚有度,功过清明,绝不容许任何人挑衅国法的尊严,你卫国公也不例外!卫国公,你还是自己随我走一遭,省得我刀兵执法!”
薛崇训面不改色道:“这么说,你们是铁了心和我们作对?”
大概薛崇训话里“你们”的那个“们”字让其他官员也感受到了压力,这时李守一旁边的另一个穿绯|色衣服的老头在李守一耳边沉声道:“明公,事关镇国太平公主府,干咱们何事?咱们只管把现场考察清楚,记录上报便成。”
李守一却铁青着脸道:“只要在我的辖区内,就关我的事!来人,给我拿下!我李守一岂是怕人威胁之人?要我不干了很简单,只需要今上一句话,老朽便把顶上乌纱奉还今上。”
“拿下?拿谁?”薛崇训回顾周围,在兵器林立刀兵相撞的当中,从容不迫地说道,“你们谁来拿我?”
方才说话那个红衣官员急道:“都别动!”
李守一大怒,指着周围的官兵道:“国家白养了你们!还不动手?”
“哈哈哈……”薛崇训仰头大笑,昂首挺胸地向自己的马车走去。身边的侍卫豪奴恭敬地为他掀开车帘,用崇拜的口气说:“郎君,您请,慢点。”
李守一眼睁睁地看着薛崇训如此做派,胡须都翘了起来,唾沫横飞地骂道:“国家的蛀虫,大唐的祸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李守一一定要把你绳之于法,接受天道国法的制裁!”
薛崇训没管他,乘车长扬而去。路上有个侍卫在外面议论道:“这个李守一,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人。”
薛崇训顿时叹了一口气道:“是难得。则天大圣皇帝以后,多年以来庙堂混乱阴霾,这个李守一铁骨铮铮,不畏权贵,他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