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一把黑色的三叉戟,倏然从天而降!
某个红发少女甚至还来不得及阻止,就听到‘噗嗤’一声,三叉戟直直落下,锋利的尖头刺进肉瘤的顶端,将恶灵从头顶往下,整个扎成了个对穿。
哔啵,一道裂痕在恶灵的额头剥落。
它怔愣地维持着不久以前的眼神,忽然神情一变,眼球反常的浮出一层狂热,艰难地对三子做了个口型。
【“甘……”】
可惜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它就在三叉戟的威力下尽数崩裂,化成了黑色细砂。
风一吹,连痕迹也没留下。
功亏一篑的三子:“……”
失去了最后一丝线索的中原中也:“……”
没有人说话,现场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目睹了全过程的小考拉,目瞪口呆地看向落地的金发恶魔,黑豆眼露出了同情的光芒。
然而某个罪魁祸首不仅没读懂空气,反而还牛逼哄哄地抬手,抹了一把油光水滑的大背头。
他按捺着脸上得意的表情,朝着红发少女骄矜地抬了抬下巴,轻描淡写地说道,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鬼差,只是顺手而已。”
哦,这还真是好大一个‘顺手’。
两人齐齐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某个疑似二五仔的金发恶魔看了一会儿,中原中也率先开口问道,
“三子,这个翅膀男是谁,你认识他吗?”
翅、翅膀男?!
玛门噎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太失礼了人类!吾可是eu地狱的二把手辅佐,堂堂恶魔玛门……”
“……一只成精的西洋小鸟而已。”
三子冷漠地打断了金发恶魔激愤的发言,
“中原老师你揍人的时候下手轻一点,打残的话,会引发地狱国际争端的。”
“什?!”
玛门看着三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背刺同伴的叛徒。
红发少女默默背过身,无视了身后控诉的目光和震天响的痛呼声。
没关系的小鸟,中原老师揍人不疼。
三子自动屏蔽了背景的‘配乐’,眼前浮现出恶灵在最后消失前的口型,那是——
【“甘。”】
……为什么一个现代社会的怨灵,会知道她以前的名字?
巧合吗?
还是——
沉思中,三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脸上一温。
一只大手从旁边伸来,隔着黑色的手套,帮她抹去了脸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恶灵血迹。
“在想什么?”中原中也问道。
三子抬头看了眼天色:“在想中原老师,演奏会是几点来着?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中原中也低头看了眼手表。
【18:37】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在第二秒时默契地一个牵手,一个撤去压制着考拉的重力。
就在三子准备带着人瞬闪离开时,原本老实的考拉又故技重施。
只不过,这一次,它没有逃走。
小考拉在一个滑铲,躲过了中原中也抓的动作,一溜烟窜到三子的脚边。
它‘啪叽’一下,踩在昏迷的恶魔玛门脸上,神情焦急地伸出爪子,用力拍着少女的裙角,示意她低头,看它背上的小提琴。
“噜噜!!噜噜噜!!”
“这把琴……”
三子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乐器的琴身。
这把小提琴已经很旧了,经年失修,琴身的油漆斑驳,只剩下一层黯淡的光泽。
唯有面板上的四根琴弦,依然明亮如初,像是正在消耗所剩无几的寿命,等待某一个合奏时刻的来临。
红发少女将指腹按在琴弦上,停留片刻后,她仰起脸,看向了一旁耐心等待的中原中也,
“抱歉,中原老师,可以再稍微耽误一点时间吗?”
中原中也伸出手,指尖轻柔地碰了下三子的脸颊,放缓的声线里隐约透着一股纵容的笑意,
“我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由你安排。”
三子微微一愣,随后抓住脸颊边的手指,跟着笑起来,
“那么,行程变更,让我们先去接另一位演奏会的主角吧。”
三子在小考拉递来的小提琴上,看到了一段记忆。
伴随着欢快的口风琴乐曲,是一个名为宫园薰的少女,在最后四月的春色里,一些琐碎而平常的小事。
从桥上跳进河水时的冰凉、和电车赛跑时认为自己一定可以赢的傻气、没有吃完的卡纳蕾,还有——
璀璨的星空下,始终不曾褪色的,与黑发的钢琴少年合唱的小星星。
可以传达到吗?
如果能够传达到的话——
【拜托你了鬼差大人,别让他就这样,一个人走掉。】
世间总有各式各样奇妙的故事。
有睡梦时,重新见到故去的亲人眷恋笑容。
也有徘徊于现世的思念,在感应到喜欢之人最后弥留的时间,借着无数的因缘的力量,再次回到老去的少年身边。
宫园薰与有马公生有一个约定。
——绝对不可以忘了她。
如果记忆清零的话,任性的大小姐,一定会气得化身怨灵,来找他算账吧。
【但是宫园,我就要忘了你了……你会来找我吗?】
樱花纷飞的公园内,坐在长椅上的演奏家关上了不断震动嗡鸣的手机,安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