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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晚春又潮又湿,夜晚时又带着一股罩子里般的闷。
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落地窗外,城市万家灯火连绵。
三十多层的loft窗映着整个城市,陈博涛坐在沙发上晃着自己的马克杯,半天醉眼惺忪道:“……老秦,你还在呢?”
秦渡赤脚坐在地毯上,头发蓬乱,半天也没说话。
“……不就是个两条腿的小姑娘吗。”陈博涛漫不经心道:“长得比她漂亮的又不是没有,别消沉了。哥们下周带你去什么吧里看看?你就算想找三条腿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秦渡仍是不说话。
陈博涛又出馊主意道:“找个比她漂亮的你带去她面前转转也行。”
空气中沉默了很久,秦渡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再给我提一句她的事情试试。”
陈博涛:“……”
窗外的雨沙沙地落下,长夜被路灯映亮。
“我他妈的……”秦渡的面孔拢在黑暗里,那黑暗里难以分辨他的表情,他道:“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种……”
陈博涛应道:“我知道。”
“……我哪里对不起她?我对上她连碰都不敢碰,我怕她在我车上饿,”秦渡沙哑道:“在车上备零食;我看到她离我不远,拎着包跑了两公里去外滩找她。”
秦渡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愤怒。
“——我周一起一大早去蹭他们的课,”秦渡暴躁地说:“我——”
陈博涛说:“好了老秦,别说了。”
秦渡崩溃地道:“妈的,妈的——许星洲——”
他几乎说不下去,陈博涛坐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秦渡眼眶通红,犹如困兽,气得发抖。陈博涛无从安慰起,只得拍拍他的肩膀,犹如秦渡在他青春期时安慰看到肖然交往第一个男朋友的他一般。
秦渡喝了不少酒,眼睛因酒精浮出点儿血丝,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暴怒又绝望道:
“——最后,她就这么羞辱我。”
陈博涛问:“……怎么羞辱?”
秦渡暴怒反问:“操|你妈你说呢?”
陈博涛诚实地道:“……是、是挺过分的……”
窗外雨水渐大,秦渡看了一会儿手机,又记仇地把与许星洲的朋友圈一条条删了,删完还觉得不过瘾,又把许星洲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陈博涛:“也行吧。”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陈博涛说:“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么,拉黑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下一春还在前面等你。”
秦渡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屏幕。
陈博涛直觉他是在等信息……估计还在等那个小姑娘服软,或者给他道歉。
然而他的屏幕由亮转暗,过了很久,连最后那点暗淡的光都消失了,可是那手机却毫无反应。
过了会儿,秦渡杯子滚落在地的瞬间,他弯下腰,手指痛苦地插入头发。
那姿态,在陈博涛的眼里,犹如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一般。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陈博涛刚刚开口:“要不然让肖然给你介绍……”
陈博涛话音尚未落下,下一秒钟,秦渡的手机屏幕就猛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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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手机。
上头亮着的名字也简单,就“程雁”二字,秦渡做事一向靠谱,在要到许星洲班上的联络表时,就把她最好的朋友也存了。
秦渡看着那来电联系人,终于嗤地一笑,把电话直接挂了。
外头电闪雷鸣,夏雷在他们头顶轰隆一声炸响。
陈博涛问:“她闺蜜打来的?”
秦渡一点头,恶意地道:“——嗯。”
他嘲道:“这么想和我断关系,怎么还让闺蜜来打我电话?她闺蜜就见过我一面。”
然而下一秒,程雁的电话又打来了。
秦渡看着“程雁”那两个字,忍不住心里汹涌的恶意,又挂了。
陈博涛猜测:“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你直接挂了不好。”
“我和她闺蜜只有过一面之缘,”秦渡漫不经心道:“我唯一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还是许星洲接的,你猜打电话的到底是闺蜜本人还是许星洲?”
陈博涛犹豫了一下:“……这倒也是……”
秦渡哼了一声,显然看到来电之后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