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日天黑得晚,一直到酉时末才暮‘色’尽黯,万物朦胧。
晏迎眉秘尚坠迟迟未归,想是她临别前最后一趟回‘门’,不但要与双亲述明个中详情,便与晏母‘私’下也不知还有多少依依惜别的梯已话儿要说,逗留晚了也是人之常情。
白世非独自用罢膳,闲来无事,照旧踱往书房,当值的小厮燃起书案上和房中四角的数盏烛灯,将一室映得橙光温明,他从博橱上随手挑了卷隋唐嘉话,懒倚座中,慢慢翻看,等待伊人归来。
无人打扰的清静房中,烛芯微微毕剥,间或只闻书页翻过的吱啦声。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外头仍然不见动静。
白世非放下书卷,起身踱出房‘门’,柱廊外天井里洒下的月光较往常暗淡,他微仰首看去,天空中一轮弯月被乌云半遮住,月牙儿的外沿围着一圈奇怪的月晕,颜‘色’浅红中带着黄绿,看去极为诡异,仿佛隐隐透出凶险。
他心里莫名地掠起一丝不安,回首吩咐白镜:“你到大‘门’外去看看,她们回来没,若是街上还不见轿夫的影子,你便直接去晏府把小坠接回来。”
白镜应声离开,走到拐角处却与邓达园迎面遇上。
“公子。”邓达园匆匆过来,“周晋托人捎了信来。”
白世非微为讶异,偕他步入书房,就着烛光展开一看,却是夏闲娉的笔迹,阅毕他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把信笺递给邓达园,“没想到她竟向太后隐瞒了实情。”
邓达园看罢,也颇为意外:“她把账册上的名目和金额都改了?”
以夏闲娉骄纵的‘性’子,能担着杀身之祸的危险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可见爱得多深。
白世非一时无话。
“公子!公子!”外头传来白镜慌张的叫唤和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