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时候,便到了暖炉会之节,一群年轻的官家哥儿富绅子弟携如‘花’美眷或偕正值芳华的姊妹纷涌来到白府,与白家世‘交’的张士逊的掌上明珠张绿漾和弟弟张玮缙自然也在应邀之列。
因有‘女’眷来府,是故三管家商雪娥也出来客厅里招待。
年过四旬风韵犹存的商氏是府里唯一的‘女’仆领,她原是白老夫人的陪嫁‘侍’‘女’,曾许配出去,不料几年后前头人亡故,她背着寡‘妇’的身份又无子无息,在婆家无所依恃,最后只好又回到白府来求老夫人收留。
老夫人还在世时商氏一直忠心耿耿,更把亲眼看着长大的白世非当心肝宝贝看待,白世非在父母双逝后举世孓然无亲,自然而然奉母亲身边旧人为半个长辈,商氏因着与他有这等特殊情份所以在白府地位甚高,便连根基深厚的邵印有时也让她一两分。
却说这日白府内宰杀了羊羔儿,祭罢祖先送去寒衣,然后众人随意分为几席,沃酒炙‘肉’于火炉中,围坐饮啖,有口才诙谐之人不时说些诨话段子,引得哄堂大笑,气氛甚为欢畅热烈。
时逢节气,邵印为不失礼数还是让人去疏月庭请了晏迎眉。
也因为是过节,晏迎眉心想总也需在外人前做做当家主母的样子,所以领了尚坠姗姗而来。
当她们走进大厅,坐在白世非身边的张玮缙率先看到两人,目光自行忽略已做‘妇’人打扮的晏迎眉,落到尚坠脸上时只觉眼前一亮,侧头与白世非俯耳道,“这是谁家的丫头?”
白世非抬起头来,只与尚坠视线‘交’汇的一瞬,她已是下意识地飞快避了开去,他心里既觉好笑,又还有点不是味儿。
“天啊!完了!完了!我的魂没了!”张玮缙压低声音,那丫头深潭黑‘玉’似一双大眼不经意间掠过他时仿佛蕴涵无限幽意,就那一眼,已夺去了他的心魄,“世非,你认不认识她家主母?快想办法介绍与我!”
白世非付与浅浅一笑,“自然认识。”将手中酒饮尽,定睛看着垂首跟在晏迎眉身后的尚坠,低声回道,“那一大一小都是我房里的。” 语毕以眼风示意邵印把主仆二人招呼到自己身边来。
张哥儿象被人塞了一颗鸭蛋在嘴里,大大圆张着,再说不出话来。
白世非言下之意,分明是要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长叹一声,他颓丧地捶捶心口,若是别人家的丫鬟,他说不得要想个法子把她夺来,但是白世非的么,唉——
挨着张玮缙而坐一直凝神倾听两人说话的张绿漾,满溢兴致的双眼骨碌碌地转,隔着张玮缙推了推白世非,极好奇地低声问道,“世非哥哥,你什么时候房里收了人了?外头没听说么。”
白世非倾身过去在她耳边回道,“刚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