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爷?”林言君有些担心地轻唤了一声。

四爷微微摇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无意识把玩着垂落于肩上的发丝,目光幽幽看向前方。

“爷的兄弟姐妹众多,唯有太子是被皇上亲自抚养长大的,太子在襁褓中时是被皇上抱在怀里哄着的,等稍稍长大些便坐在皇上的膝上被娇宠被悉心教导……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当年太子染上天花时,皇上接连数日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在床前照料陪伴。

便是当初藩之乱最难的时候,皇上宁可自己苦一些也绝不肯叫年幼的太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一应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比皇上自身还要好。

每每有贡品晋上,皇上也都会先打发人送去给太子挑选,等太子挑出自己喜欢的想要的,接下来才轮到皇上。

做兄弟的都知道,有什么实在心痒痒的稀罕玩意儿去求皇上不一定能有,但是太子那边一定会有。

偶尔出门不能带太子在身边,皇上便仿佛丢了魂儿似的浑身不舒坦,八百里加急硬是被用来给太子一封一封送家书了,信里具体写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不过曾经有一回太子却是千里迢迢从京城打发人送了件自己穿过的旧衣裳去给皇上,而据小道消息传言,皇上在外的那段时间每天夜里都得抱着那件衣裳才能入睡。

……

类似这般皇上万般娇宠疼爱太子的事迹数不胜数,说皇上是将太子放在心尖尖上、当成眼珠子般疼着宠着都不为过,众多兄弟们包括他自个儿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曾羡慕嫉妒过太子呢?

而今,太子愈发沉稳优秀、地位也愈发稳固,曾经的父慈子孝仿佛也在顷刻间一去不复返。

为了皇权稳固,为了打压太子,皇上竟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往太子的身上泼这样的污水,这叫人怎能不心惊胆寒呢?

他相信,不仅仅是他,其他所有的兄弟,但凡曾见识过皇上对太子如何如何宠爱的那群兄弟,便是包括太子的死敌大哥在内,此时此刻心里的感受都必定不会是兴奋、畅快,只怕也都是无尽的胆寒、心寒。

他觉得,这一时半会儿大哥恐怕也都不敢蹦跶了,更别提什么趁机打压太子一脉扩张自己的势力,只怕是恨不得夹紧尾巴小心求生呢。

连曾经爱若珍宝的太子都落得这般境地,旁人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扎眼呢?

不过有时候却也不是自己想如何就能如何的,自己心里看得再清楚明白,却也架不住“尾大不掉”。训斥完太子不过几日的功夫,康熙便又一纸令下,处死了太子身边的膳房人花喇、茶房人雅头、哈哈珠子德柱人,又将膳房人额楚圈禁于家中。

竟是一口气铲除了太子倚重信赖的四名亲信。

说元气大伤还远谈不上,但如此一来却是将太子的“荒唐淫乱”之名给钉死了,更毫无疑问展现出了帝王对太子极其不满的态度。

一时间,帝王与太子之间的矛盾几乎直接摆在了台面上,朝堂之中一片暗潮涌动。

而这一切暗潮在紧接着大阿哥胤禔被封为直郡王、阿哥胤祉被封为诚郡王、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被封为贝勒之后更是一度达到了顶峰。

胤禔倒是有心想要避避风头低调些,可奈何……正如四爷所想那般,摊子铺得太大、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便是做主子的也绝不可能约束得了所有人。

他想避一避,可底下的人却认为这是个绝佳的良机,自是抓紧机会铆足了劲儿上蹿下跳的折腾,意图一棍子打死太子一派。

可当了这么多年储君的人又岂是这般轻易就能被彻底打死扳倒的呢?人家吃了个大亏正愁无处发泄的,可巧这头自个儿送上门来了,那还能放过去?

为了发泄心中苦闷憋屈也好亦或是怕大阿哥趁机扶摇直上压过太子一头也罢,总之太子一党也是铆足了劲儿豁出去了,双方斗得是天昏地暗,弄得朝堂上下尽是一片混乱泥泞乌烟瘴气。

至于太子和大阿哥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发展到这一步,一切早就不是他们自个儿说一不二的局面了,更多时候不是他们自己想如何,而是底下的人想如何。

被推着走、被架着走、被绑着往前走……不走也得走,盖因后面早就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