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先前心里就有了头号嫌疑人,这会儿听见“娘娘”二字立马脑海里就锁定了——除了德妃她想不出其他任何一个人。
先前德妃就三番两次想往四爷的后院塞人,再加上后来五公主和十四的那件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德妃必定是恨死她了,能见得了她好才怪呢。
她和四爷过得越是和睦幸福,德妃看在眼里只怕就越是抓心挠肝的难受,暗地里偷摸算计点什么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听罢她的分析,姜嬷嬷和灵芝默默对视一眼,亦是深以为然。
“这个德妃娘娘也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上赶着来撩拨福晋究竟图个什么?就非得折腾得四阿哥后院不宁她才高兴不成?”灵芝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到先前德妃对四阿哥做过的事,她就觉得指不定德妃还当真是不想叫四阿哥的日子过得太好呢。
可如此一来就更叫人犯嘀咕了,怎么会有亲娘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恶意满满?
姜嬷嬷倒是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奇心,关注点却在另一方面,“那个花蕊也好张嬷嬷也罢,都很好解决,可德妃那边……便是拿出证据证实了是她在背后搞鬼也没什么用处,这样的事根本无法动得了她分毫,顶多也不过是叫皇上心里头添些反感不悦罢了……”
可终究妃位不是轻易能动摇的,尤其德妃膝下还有五公主和十四阿哥立着呢,除非真摊上什么要命的大事,否则旁人注定得吃哑巴亏。
“捏着鼻子吃下个哑巴亏倒也还罢了,问题在于……无论究竟针对的是福晋您还是四阿哥,总归德妃对咱们这边是充满了恶意的,此次不成难保下次又会出什么样的阴招儿,咱们也不可能回回都完美防范下来,万一……”
万一出点什么岔子,真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就跟那躲在草丛里的毒蛇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窜出来咬上一口,而一旦被咬到,那代价必定非同寻常。
偏偏就算明知道草丛里藏了这样一条毒蛇,却也没法子将其一棍子打死。
这就叫人很憋屈很恼火,更犹如头顶悬刀一般叫人坐立难安日日担惊受怕,这样下去早晚非得变成那惊弓之鸟不可。
林言君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满心膈应又腻味,嘴上却说道:“先不急,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等到时候叫思雨确认了再说,至于花蕊……既是已经摸着了线索,这人也就不必留着了,寻个由头打发走罢,有后面那位在想来她也不会多好过。”
人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怕那个丫头豁出去弄点什么事端来,到时候她非得膈应死不可,不如直接打发了省事,反正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又不可能拿了去揭发德妃做无用功。
“好了,你们先退下罢,我一个人静一静。”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叫人轻易打扰了。
姜嬷嬷和灵芝两人立即乖觉退下,一个死死守着门口,一个则手脚麻利地去拿了花蕊处置。
屋内就剩下自己一人,林言君便起身来到桌前,纤纤玉手一翻,一张空白的符纸便凭空出现在手心,而后是笔墨……
等将东西都拿出来放好,林言君先是凝神静气稳了稳情绪,摒除心中一切杂念,而后才提起笔来。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原本空白的符纸已然布满了古怪的字符,叫人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却悄然生起。
总有种不祥的感觉,让人不敢触碰。
林言君却面无表情地将符纸拿了起来,并未似往常一般将其折叠,而是直接就塞进了须弥芥子中。
隐形符咒这东西她还从未尝试过,可巧有人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先拿来让她练练手看看效果罢。
她是轻易扳不倒德妃,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一直被动接受所有的恶意。
先前几回找她不痛快,她都碍于种种选择了隐忍,奈何德妃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怎么写,三番五次挑事着实叫人烦不胜烦。
既然这么闲,那她就大发善心帮忙找点事做好了,省得一天天闲着没事就想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好,再三确认没有遗漏之处后,林言君便安心回到炕上歪着去了。
歪着歪着,却谁想迷迷瞪瞪竟睡了过去,等被人叫醒时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爷回来了不曾?”
还不待奴才回话呢,就看见四爷大步跨了进来。
身上的衣裳与早间穿的并不同,整个人也清清爽爽的,显然已沐浴梳洗过了。
“可是累着了?就这么歪着多难受。”
“不过是闲得慌就歪了一会儿,谁想还真睡着了。”林言君挥挥手遣退了一众奴才,问道:“爷可曾去瞧过皇额娘了?”
胤禛的脸色立时就变了,满是凝重忧虑,“皇额娘不肯叫你出手?”
林言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只怕是皇贵妃跟前人多眼杂没机会说明真相呢。
于是,她就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将她们婆媳二人的打算如实道来。
听罢,胤禛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凝重之色却丝毫不减,“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算计……”皇上。
林言君叹了口气,她自己是纯属于“艺高人胆大”,但皇贵妃就……
“将爷的玉牒更改过来一直就是皇额娘最大的心愿,奈何这么多年来皇上却始终不肯叫皇额娘如愿,皇额娘也是被逼无奈方才选择兵行险着罢了。”
胤禛沉默了。
皇贵妃有多想改他的玉牒他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的,她希望自己能真正变成她的儿子,而不只是一个随时会被“还”回去的养子。
事实上他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期盼呢?
说他不孝也罢,德妃那样的生母他实在是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