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的缘故。”孟松云答道。
“该死的妖怪!”
孟老汉咬牙切齿的骂:
“不知害了多少人,也害多少父母与子女失散,阴阳相隔,唉……”
“我们也很恨妖怪。”提到妖邪,姚守宁也有些生气。
“我们一家也受妖怪祸害呢。”
“这妖祸不知何时能止。”孟老汉摇了摇头,眼中有些沉重:
“不知百十年后,老天爷开不开眼,将这些鬼邪一网打尽……”
“……”姚守宁勉强笑了笑,看了一旁的孟松云一眼。
不需要百十年后,最多二十来年的时间,朱世祯便会横空出世,带领着一班人马扫除妖邪,创立大庆。
而她身旁的这个人则是当年朱世祯重要的左右手,可惜此人最终叛敌,带着妖邪卷土重来,使狐王有机会重新在人类世界制造恐惧。
“兴许快了,再等一些年,肯定有人会诛灭妖邪的。”她应了一声,孟老汉苦笑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
“希望吧。”
“不说这些了。”孟松云打断了二人的话,直言道:
“不瞒您说,您追查的这头狼妖,也是我的目标。”
“……”他这话说得孟老汉一愣一愣的。
此时不少道士是有真功夫的,修行术法在不在行先且不提,但大多道士精通拳脚功夫,年轻人气血旺盛,常年习武之后身体素质远胜常人,遇到妖邪也敢提武器对抗的。
但人类与妖怪之间有本质区别,肉身的强横差异太大,这使得人类在与妖邪对战时大多会吃亏。
尤其一些邪怪还煞气冲天,有些歪斜法门,更是防不胜防。
好在人类是群居,又擅长抱团取暖,因此双方遇上,倒是各有胜负。
就是再身手高明的道士,遇到妖邪时都不敢如此大意,孟老汉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狂妄,直言要追捕妖邪。
“我的家人也是死在它的手中,我探听到它的消息,一路追踪过来的。”孟松云眯了眯眼睛,冷冷道:
“此次必取它性命。”
姚守宁见他几句话说得孟老汉目瞪口呆,不由有些想笑。
但孟松云确实有狂妄的资本,七百年前他就已经非同一般人物,七百年后的他更是所向披靡,几次狐王都不敢直面他的锋芒,每次与他对上,都选择避退。
从某一方面来说,姚守宁觉得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异类,已经非人非鬼,比怪邪还可怕。
区区一个狼妖,确实不被他放在眼里。
“哦。”孟老汉干巴巴应了一声,接着有些不知所措道:
“那看来,看来你这满身血迹,莫非就是与狼妖大战之后而留下的?”
“……”孟松云苍白的脸微微一怔,半晌之后轻轻的应承:
“……嗯。”
“那……”虽说听到此处,孟老汉已经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是非要进这黄土坝村不可,且孟松云表现得十分镇定,但他仍是担心,深怕自己一时心软,反害了两个年轻人性命。
“我们进去吧。”
姚守宁打断他的话,果断道。
“……好吧。”孟老汉很快妥协,但他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道:
“你们进去之后,走在我的身后,如果发现不对劲儿,即刻远离,离开这里,不要逗留!”
说到后来,他的表情逐渐严厉:
“否则我可不敢带你们进去。”
姚守宁费尽心机回到七百年前,自然是带着目的而来,遇事之后恐怕没有办法如孟老汉所说离开这里。
但老汉初时笑意吟吟,外表憨厚又好说话,可认真起来又十分倔强,他担忧两人性命,显然姚守宁与孟松云若不答应他的请求,他绝不会带两人入内。
虽说不想骗人,但姚守宁仍是乖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好……”但她底气不足,说话时还有些心虚。
“可以。”孟松云也答应。
两人明显口不对心,但孟老汉却又无计可施:
“你们……唉,你们这两个娃子,真令人伤脑筋。”
他本该沉着脸将两人驱离,可孟松云看起来十分坚定,他也担忧若是不将这两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两人私自溜入村中,反倒可能会遇险。
这样一想,他也只好叹了口气,再次叮嘱两人紧跟在他身后。
三人说定之后,孟老汉神情一整,表情变得严肃,缓缓向大门靠近。
大门破败,上面带着未干的血迹,一条明显的血手印被拉长,孟老汉眼中露出伤感之色。
但他生于乱世之中,对于这样的事也有心理准备,如今确认村子情况才是首要,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接着心中一狠,伸手将门推开。
‘吱嘎——’
大门开合间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碎了满村的静谧。
门开的那一刹,平静的表面被撕裂,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面之中,泛起阵阵涟漪。
一股阴风送出,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竟辣得姚守宁的眼睛不住流泪。
‘呕——’
她控制不住,干呕了一声。
少女生于七百年后的神都,她既是幸运,又有些不幸——幸运的是她生在了七百年后朱世祯创立的王朝末代,妖邪还没有全面复苏;而不幸的是这种来之不易的太平即将结束,妖族即将卷土重来。
七百年前的人类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史书、传记里描术的妖邪之可怕,不足她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映入她眼帘之内的,是两侧高低不平的矮房,房顶大多是竹编而成,上面搭了稻草,稻草已经变色,许多地方显得稀疏,明显上了年头。
这些房子破损得异常严重,由篱笆糊成,不少地方泥土脱落,露出里面竹编的骨架。
有些房舍被暴力破坏,墙体撕裂,泥巴上留下了数条尖锐的抓痕。
最令人瞩目的,是无数残肢断臂如同风干的腊肉挂在了这些破损的屋墙之上,许多沾血泛黑的内脏随风晃晃悠悠,散发出刺激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