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双手冰凉,说到这里时,浑身颤个不停。
姚守宁从她反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强忍不安,点了点头:
“稍后我们回去就将这件事告知外祖父,让他老人家提前有所准备。”
姚婉宁也道:
“不如我们立刻就回去。”
她原本就不想离开神都城,如今封了城门,也算命中注定。
姚守宁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传来敲击声,接着姚若筠的声音响起:
“婉宁、守宁、表妹,你们没事吧?”
他问话时,语气之中带着愧疚不安之意。
临出行前,外祖父将家里的三个女孩交到他的手上,他曾保证过要护持三位妹妹安全。
但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即将出城的时候遇到了这些事,还使得三人受惊。
姚若筠当时心想:三个女孩年纪相仿,又分别在即,特意没有额外安排人上马车,就是为了想给三个妹妹腾出空间,让她们话别。
并且又安排了老成持重的郑士赶车,如此一来更是万无一失,谁知后来发生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节奏,反倒让三人险些遇到危机。
他心中的内疚自然可想而知。
“没事。”
姚守宁应了一声,又将被程辅云关上的窗门打开,探出了头来:
“两个姐姐也没事,大哥,你们呢?”
“我也没事——”他摇了摇头,见妹妹探头出来,想起先前的危机,紧张的想将她挡住:
“守宁,你不要出来,外头很乱,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我们先回去。”
走是走不了了,姚婉宁注定会面临‘河神’。
姚若筠心情十分沮丧,低低应答了一声,又道:
“可是,可是这些人……”
四周还有许多难民未散,此时碍于镇魔司的凶名,不敢擅动而已。
但他们见到了姚家三辆马车,已经生出歹意,极有可能众人才折转返回,便会被难民围困。
近来难民犯下的案子逐渐增多,从一开始打劫民舍,到后来逐渐胆大,甚至有冲击大户的先例。
朝廷人手不足。
神启帝的心思早不在维护治安之上,而在于争夺权利。
皇帝尚且如此,下头的人更不在意平民百姓的性命,上头得到奏报,便将压力下放,而衙门官员疲懒,又将事情分派到差役身上,差役阳奉阴为,甚至私下勒索受害的平民,亦或胡乱抓人交差顶罪。
如此一来,闹得乌烟障气,没有人肯实在办案,那些灾民得手之后见朝廷松散,便越发胆大包天。
这也是姚翝近来十分头疼的事。
他表面看似懒散,实则心中自有原则,因此近来忙得团团转,家里有柳并舟坐镇,他便索性放心办案,今日儿女出城他也没有来送,谁会料到出现了这样的乱子。
如今姚家一行已经被难民盯上,若无人护送,这些人便如饿极的鬣狗,恐怕不会轻易散去。
姚若筠想到此处,十分头疼,踌躇着道:
“不如我们先派人去给爹送信,请他唤些人过来。”
如果只是姚若筠等人被困也就罢了,失些钱财总比人手折损好。
可姚守宁、姚婉宁及苏妙真三女也在,姚守宁露了脸,她长相美貌,已经引起了这些人注意,姚若筠便不敢冒险。
姚守宁摇了摇头:
“爹忙得团团转,未必在差衙之内。”
就算是人在衙门之中,可城北兵马司内人手不足,就算姚翝能抽出一部分人手——姚守宁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周围那些难民虎视眈眈。
这些人一无所有,凶狠异常,便如饿极的猛兽,恐怕不见血不会撤手。
“北城兵马司就算人全来了,也未必顶什么事。”
她说道:
“我们在此先等片刻。”她见姚若筠面带愧色,十分不安的样子,冲他招了招手。
姚若筠附耳过来,姚守宁就道:
“我感觉今日有惊无险,我们会得遇救星,大哥别急,实在不行,我们等一等外祖父,只要外祖父在,必不会出大问题。”
她的神情镇定,语气沉着,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大大的安了姚若筠焦灼异常的心。
“嗯。”姚若筠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般,松了口气,但又懊悔道:
“下次我定好好学习,要更加把劲,将来也希望像外祖父一样,修出浩然正气,保护你们!”
他再一次懊悔于自己‘不够努力’,以至于面临危险时无能为力,反倒还要依靠妹妹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