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年中,沈庄内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宋道长没有明说,但吴婶还是一下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当即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她的行为太果断了,且不加思索,令宋道长有些诧异。
只是不等他开口发问,吴婶就道:
“这些年来,因为先头那些事,沈庄之中的乡绅以及镇长都十分在意此事,每年必定会请德高望重之辈主持一场大祭,以安抚当年的冤魂。”
城中的乡绅、族老,都跟一些方外之士交好,时常请人占卜算运,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说过沈庄会出事的。
“唉,可能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吴婶叹了口气。
既然不是一百年后的事情所引发的原因,那么必定就跟一百年前那一场屠杀脱不了干系。
吴婶定了定神,开始讲起:
“其实金朝中期的时候,沈庄就以种桑养蚕而闻名。”
她娘家在沈庄,所知自然是比宋长青更多一些。
牛车一摇一晃的前行,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咕咕’的响声。
吴婶略显疲惫的声音在车子摇晃声中响起:
“到了晚金的时候,各地民不聊生,民怨四起,有不少人易子而食,活不下去了,就只好揭竿起义。”
那时朝政腐败,皇帝无能,贪官污吏横生,逼得民众反叛朝廷。
“当时有一人名为李国朝,曾自号天王下凡,一呼百应,甚至打下了聊城,自封为皇,甚至在聊城登基。”
此事影响极为恶劣,朝廷自然不能容许此事,自然派出军队镇压,皇帝严厉下令,务必要拿此人首级。
可大军出行,难就难在军中没有银钱,缺少米粮等。
那时将士填不饱肚子,朝廷发不出军晌,使得朝廷的军队士气很低。
但在皇命之下,当时一个名叫徐守义的将领领着军队赶到了聊城之外。
朝廷正规军与起义军在聊城开战,但不幸的是,与在聊城之中已经扎根下来,并抢掠了粮食、女人、壮丁,气势如虹的叛军相比,朝廷的军队士气低迷。
士兵吃不饱怨气冲天,再加上叛军凶残,最终使得朝廷的军队一败涂地。
不止没能剿匪,甚至还反被叛军追击,一路退逃至沈庄之内。
“那会儿的沈庄名义上虽说仍称为庄子,但其实在几十年的丝绸业发展中,已经变得十分的发达。”中间甚至几度扩展,规模不亚于一座城池。
因为沈庄富裕,晚金时期的乱象其实没怎么影响到这里。
败军一退进来的时候,城中的人甚至还十分热情的款待了这些将士们。
“可人心不古。”吴婶说起当年的传闻,长长的叹了口气:
“沈庄的富裕可能引起了这些人的觊觎。”
李国朝也领叛军追击至沈庄地界,双方隔着城墙,准备决一生死。
双方打了数场,死的人不知凡几。
“当时沈庄之外那条清澈的河流都被人血染得通红,堆积的尸首几乎要将护城墙填平。”
打到这样的境地,大家谁都不肯放弃。
叛军誓要拿下这块富饶之地,将其作为自己立国之后的资本。
双方杀红了眼,死了这么多人,叛军不愿离去,城内的人也被困死。
兴许是死的人多了,又觉得自己逃不出去,吴婶叹了口气:
“那徐守义就疯了,可能是不甘心将完整的沈庄交给叛军,因此在被困的第七天,开始下令屠城。”
一开始的时候,叛军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那城墙内壁开始往外渗血。
有胆大的人踩着人的尸首堆成得‘人梯’爬上去看,见到城内尸横遍野,如同人间地狱。
一时之间吓得那胆大的人肝胆俱裂,惨叫不止。
城内化为死城,鬼气森森,连鸟兽都不敢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