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容府之时,亥时初左右,走了这样长时间,就算还不到子时,也是相去不远了。
今日他起事时,虽然那会儿他胜券在握,但心中其实也是早做了准备的。
这会儿张巡还不知有没有上当,若他上当了,金吾卫的人会替自己将俞昭成所领的骁卫挡住。
若他没有上当,反倒是恼羞成怒之下将俞昭成等人放进府中,那么纵使俞昭成搜遍容府上下,除非将容家撅地三尺,否则短时之间,也不见得能找出下密道的入口。
容府极大,等俞昭成找到入口,到时自己已然早出地道了。
什么郭正风后人,推卜算命,不过江湖术士吹嘘之言罢了。
他只要逃过了今日,出了洛阳,赶往西京之中,从此天大地大,皇帝要想抓自己也不是易事的。
更何况他还向契丹借了两万兵马,也不是完全就没有再翻身余地了。
他心中还在想着种种美事,前方容家的侍卫显然已经在地道边沿了。
前方传来有人上了台阶的声响,一股夜风‘哗’的一下吹进地道中,众人之前走在地底,挤成一团,还嫌有些闷热,只是紧张的逃命时刻,感觉不出来罢了。
这会儿被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冷颤,侍卫们接连爬了出去。
容涂英走在这群人之后,他还没有爬出地道,就听外间侍卫传来惊呼的声音:
“这……”
话音未落,便只听‘噗通’一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砍断,泼水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股血腥气传开,容涂英正觉得有些不妙,本能的想要缩身往后退时,一只手却从地道出口之上探了进来,伸手将他捉住了。
容涂英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他的心脏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那大手似钢铁所铸,紧握有力,捉紧了他便往外拖。
无论他如何用力想往后蹬,却不能办到。
后面的人又接二连三往外挤,仿佛变相的帮了外面拖他人的忙。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侍卫,若是他的手下侍卫,是没有人敢如此大胆,伸手来拽他的。
他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拖了出去,外间漆黑一片,夜风挟着细雨朝他迎面拂来。
六月的风雨并不寒凉,可是这一刻容涂英却感觉说不出的寒意刺骨,他甚至双腿开始打起了哆嗦。
他的面前,俞昭成冷冷望着他看,酉阳王府的嫡长孙,跟在秦王身侧的郭播此时掐制着他的手臂,将他如拽小鸡一般拽了出来,毫不在乎的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