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气盛的他便想去瞧瞧这个未曾谋面的表妹是个什么模样。
他与谢七郎及宇文氏的几个少年当时见着了谢殊宴的车,看着傅明华与谢殊宴从车上下来,那时的她也是这般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是当年他认为傅明华装模作样,强作镇定罢了。
可如今看来,她仍是那般,倒是显得当年的自己尤为可笑。
崔四郎苦笑了两声,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裳与身上的皮裘。
四奶奶阴氏站在他的身侧,落后了他小半步的模样。
两夫妻此时看到傅明华下轿,崔四郎一直憋在心间的那口浊气才缓缓吐了出来。
他担忧傅明华不见他。
当初因为崔十娘之故,他对傅明华多有偏见,赵国太夫人七十生辰之时,在江洲谢氏的府宅里,他曾对傅明华并不客气的。
先前母亲因为使十二娘拿了画使秦王赏看之事,大谢氏曾叮嘱过他,说让他务必要忍耐。
他原以为因这些缘故,傅明华定会对他百般刁难,前几日阴氏求见,都被她拒绝,可没想到,今日他与阴氏拦在路上,原本都已经做好了会再次被她婉拒见面与说话,没想到她却下来了。
一时间崔四郎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半晌之后才忍了万般感受,缓步上前来。
夫妻俩在雾气中已经候了许久,头上的丝都被清晨的雾珠沁湿,眉眼间带着霜色,嘴唇冻得乌青。
崔四郎走近傅明华跟前了,才拱了拱手:
“王妃娘娘。”
几年不见,当初在江洲时看到的崔四郎身上仍带少年意气,可如今的崔四郎却仿佛变了个人般,身上不见半点儿骄躁之气,反倒沉稳内敛,仿佛被雕琢出来的玉般,彬彬有礼的向她问好。
“四表哥多礼了,当初江洲一别经年,表哥可还安好?”
她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之前江洲时自己对她的无礼与狂妄都全没放在心上,大谢氏的算计与谋划也好似对她来说并没有影响。
崔四郎自认自己到了如今这把年纪,已是心胸宽阔,肚量极大,可扪心自问,若他如傅明华一般,恐怕也未必能比她更好。
一时间便有些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