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微笑着开口,眉眼间冰霜却不见丝毫化解。
傅明华歪着头打量着她看,她显然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嘴唇都冻得乌青。
这样的谢氏比当日在洛阳长乐侯府中时,好似有些不一样,又好似没什么不同的。
显然早就料到了自己前来时可能会面临傅明华的刁难,所以傅明华的沉默并没有换来谢氏的局促不安,反倒是静静站在那里任她打量,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入了夜里。
“您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傅明华微微一笑,并没有要与谢氏表现得有多亲近的意思。
谢氏愣了一下,大氅下的手掌微微握紧又松开,眼中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像是有些松了口气。
“也不久。”她神情淡然的开口,率先迈步往正中厢房走去。
从接到燕追等人已经进入江洲城中时的那一刻起,谢氏便知道她该要怎么做了。
当年的她生下女儿,却一心系江洲,又因傅其弦不是其良配,便觉得生无可恋。
那时崔贵妃提出要她为其‘排忧解难’时,她其实心里隐隐是松了口气的。
活着对谢氏来说,每天生活在长乐侯府只是一种折磨而已。
她怀念江洲的一切,怀念这里的山水,怀念这里四处可见的文人雅士,汉晋风范,而不是洛阳之中一群低俗之人强作风雅而已。
她出身江洲,是江洲的嫡女,应该嫁的也是世族出身的丈夫,而不是傅其弦那样一个贪花好色的草包,她恶心!
谢氏厌倦了那种生活,尤其是傅其弦逼着她要她出头为其纳妾时,她更是觉得心中厌烦。
那时她曾经那么迫不及待想与谢家划清一切关系,能回江洲时,她是欢喜的。
可是当时她抛弃了一切,连唯一骨血傅明华也都舍弃了,可笑的是如今兜兜转转,这个曾经被她与江洲谢家放弃的女儿,却又成为了她需要亲近拉拢的对象。
从心底里来说,谢氏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母女情份虽说是天性,可是谢氏现她不了解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那时只觉得她乖巧懂事,有时也是喜欢的,可她那时对长乐侯府一切都十分排斥,并不愿意亲近每一个人。
她不知傅明华喜好如何,不知她有什么心事。
只是知道她性情温顺庄端,不失大家风范,又规矩礼仪学得不差,女诫等女四书也背得,六经大义也通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