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有事要忙倒还好些,夜深人静时才最难熬。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她。从初见时的惊慌防备,到现在的坦诚相待,每一幕都像刀子镌刻在他心上,那样清楚,那样生动,他想忘都忘不掉。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可能。
他虽没经历过□□,但也能看得出来,她在卫旸面前,和在自己面前的不同。
无意识地撒娇,没顾虑地随意发脾气,该是一直被捧在手心宠爱着,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吧?
连瑾也识趣,发乎情,止乎礼,不会刻意去打扰她,让她为难。
直到最近,他听说小丫头和卫旸大吵一架,还被禁了足。他不放心,想过去看看。可任凭他寻遍什么理由,都始终被拦着,根本没法靠近。
那一刻,说不后悔是假的。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说不得,怨不得,凭什么让人家这么欺负?还不如跟了他,随他回南缙。横竖有他罩着,谁也别想动她一根头发。即便她会因此怨恨自己一辈子,只要她过得好,他也知足了。
是以今晨,得知小姑娘已经出宫,他便迫不及待上山寻她。
来不及准备聘礼,他就把这次建德帝赏给他的奇珍异宝全拿了来。随行的使臣唧唧歪歪,一口一句“王爷使不得”,吵得他脑瓜仁疼,也甚是不屑,有什么使不得的?只要她肯答应,便是把他的命给她,也是使得的!
然他还没琢磨好,到地方之后,要怎么跟小丫头提这件事,就迎面撞上了这么个煞星。
看着面前乌发白衣、同他一样没什么好脸色的卫旸,连瑾冷嗤一声,道:“都说帝京的城防乃九州之最,历经那么多次叛乱,都固若金汤。原先本王是不认的,直到看见殿下,才自叹弗如。有这么厚的脸皮撑着,难怪谁也攻不下来。”
这是在讥讽他,将人气走了,竟还有脸过来。
如此直白赤-裸的话语,卫旸已经许多年不曾听见。
周围人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却是冷笑着,平静回:“托了王爷的福,若不是亲眼见识了昔日的手下败将还敢来孤面前叫嚣,孤也不会备受鼓舞,到这山上来。”
这一句话说得更狠,不仅把连瑾的话给怼回去了,还当众揭了这位传说中的不败战神的短。
连瑾眸底一瞬暗沉。
卫旸的脸也黑如锅底。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条小道对望,视线相撞,火星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