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但不拥挤。音乐很动听,却不嘈杂。赫连靖琪摸了一下额头,这不是很好吗?在府邸就是因为太静了,静得人也慌了,这才答应董真出来的。但是为什么,在这种热闹欢快的气氛里头,她还是觉得难受呢?甚至比一个人独处还要觉得难受!
她要怎么做,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摆脱这种感觉呢?
那个人已经离开她了。她了解他,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但她知道,既然他说出了口,作出了决定,一切的一切便已经成了定局。她能做什么呢?她都已经哭着求他了,那么痛哭流涕地求过他了……可是他是这般坚决,坚决地离她而去。
赫连靖琪捏着杯子,在手里轻微地晃动,那绯色的液体浅浅地倒映在她凝脂般的素手上,如同夏日里那一朵一朵的海棠,那指尖如玉般泛着温润的光,迷乱而奢华。
董慕勋模模糊糊地想到一句古词:“纤纤出素手,皓腕卷轻纱,珠环约素腕……”原来是真的。
赫连靖琪在侍从的托盘里放下酒杯,含着歉意朝董慕勋道:“董大哥,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了。”董慕勋一震,回过神来:“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赫连靖琪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不碍事,只是觉着有些闷罢了。”
董慕勋不露痕迹地打趣道:“这怎么成?若是你大哥知道,你不舒服我没有送你回家,他非得把我的皮给剥了不可!要知道,他以后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接过侍从送来的裘皮披肩,绅士地帮她披上:“走吧。”
外头正是午后三点光景,在狂风中,太阳只是一个红盘摆设。董慕勋拉开了车门,请她上车。赫连靖琪其实也并不想这么早回去,犹豫了片刻,倒有几分的不好意思:“我还想逛逛。”
董慕勋哑然失笑:“不舒服就要回家休息,怎么还似小时候这般调皮?”赫连靖琪回想着,一直觉得自己小时候很是乖巧的,哪里有调皮捣蛋过。不由得眉头轻蹙,疑惑着道:“有吗?”
她非但不调皮,心肠极好。一次他捉着蜻蜓去看她,她一直不肯理他。后来一直到他放走了蜻蜓,才愿意同他说话。
街上行人不多,但还是熙攘不断的。董慕勋边走边道:“我从法国带了礼物给你,等明儿我去府邸给你。那边最出名的是香水,我带了好些过来,快被董真抢光了……还有蕾丝的小洋伞……”
身边的她忽然止住了脚步,凝望着橱窗里陈列的一对耳环出神。董慕勋仔细定眼一看,极普通的金刚钻,只不过款式别致,由细碎零星的钻组成星星的样子。
他指了指耳环询问:“你喜欢?”赫连靖琪似在沉思,猛然抬起头,连着摇了几下头否定:“不,不喜欢!”语气也坚决得紧。董慕勋倒笑了起来:“要是喜欢的话,我去买下便是了,只是我觉得太普通了些,不适合你。”
赫连靖琪拢了拢披肩,只淡淡道:“我们去前面的兴隆洋行看看。”
进了洋行里,赫连靖琪兴致倒高了些,挑了几条素雅的羊绒披肩,试了好几次,还不时含笑问他是否好看。巧笑倩兮,自然好看。
又买了好几样玩具。出了门,他帮她拎着买的东西。赫连靖琪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董大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比方才在喜来登的时候到底要热络了许多。也愿意跟他说话,董慕勋总算找到一些小时候的感觉。他与她,虽不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毕竟是打小就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