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嫂怀了孕,大哥对她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还不许大嫂出门,所以大嫂闷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也只有她去的时候,才能打发一下时间。今天到这个时辰还未回去,估计大嫂都在盼了。
想到此,索性合上了书,帮高怡晴一起找起来。到了最北面角落的书架,一本一本地查找起来。北边是死角,光线很暗,赫连靖琪踮起了脚尖,方能看清楚最上面架上那一本本的书名。正在努力找寻间,只觉有一股力冲了过来,其实不重,是有人走得有些匆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由于她自己踮着脚尖,本就站得不稳,所以这么一撞,便硬生生朝地面摔去。在碰到地面那一刹那,有人抱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跌势,让她逃过了一劫,免去了手脚着地的难堪。
回过神来,鼻尖都是清清淡淡的男子味道,就这么绕在四周。赫连靖琪脸一红,应该是个男同学。抬起头想道谢,却不由得吃了一惊,讪讪道:“是你!”竟然是他。
楚天磊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大约发现是她,也不禁一愣。他的目光很是奇怪,赫连靖琪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就算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定是脸极红的,怕是抹了胭脂也比不上。
傍晚时分,学生已经陆续离去,因是角落,也没有人去注意这个偏僻的地方。他这么抱着她,两人之间竟无一点空隙,他的气息就溢满了四周。赫连靖琪忽然脸红耳热,忙推了推他,讪讪道:“谢谢!”
楚天磊也察觉出了不妥,忙松开了手。因被他抱着,赫连靖琪却又被他突然放开,脚步不稳,一连退了好几步,又快要跌倒了。楚天磊忙又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那柔软如绵的曲线就这么抵在他怀里,仿佛带了种蛊惑。楚天磊顿觉有种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
楚天磊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由得低笑:“这是我们第二次相撞了。”
赫连靖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怔,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靠得这般近,他的脸,近在咫尺。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怦怦怦”地一直在乱跳,而且越跳越快,几乎要破胸而出了。
楚天磊瞧她窘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好了,这次就算了!希望不要有第三次了!”说罢,俯下身,拿起几本书本,转身离去。赫连靖琪呆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瞧着他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拐过转角,再无踪迹……
回到家,才发现一本不属于自己的书,里头有一个笔力遒劲的签名:楚天磊。
赫连靖琪望着窗外,因是冬日,校内的花草都已经枯萎,树枝光裸地垂挂了下来,风一吹,便萧索地四处摆荡。昨天他拿错了她的书。
她不知为何心底却朦朦胧胧地欢喜,欢喜他的错,欢喜因此知道了他的名字。
第二日的课堂上,刘教授正在讲解元好问的《摸鱼儿?雁邱词》,洋洋洒洒,一气呵成:“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词她自然是知道。母亲出身世家,她外祖父更是前清的翰林,从小书香熏染。对她与大哥的教育是极严厉的。当时读到的时候,是摇头晃脑地来回吟诵。今日不知道为何,听教授这么念着,竟有种莫名的哀伤,仿佛这个冬天过了,明年再来,亦不相同了。
赫连靖琪素来养尊处优,大事小事从未半点烦过心的。但自认得他以来,竟然有种莫名的烦乱。心不在焉地下了课,抱着书本,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