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靖琪隐隐听见门口的菊兰说了句:“小姐在休息……”转瞬便有人怒气冲冲地推开门。
屋内窗帘敞着,冷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嗖嗖吹进来,室内的壁炉宛如未燃,屋子里一片冰冷。而她正坐在窗口的沙发上,薄薄的杏黄软缎夹棉旗袍上只披了一条银灰色的羊绒披肩,斜侧着身子,似在远眺沉思。这么看过去,只觉得整个人纤细娇小得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走。
此时虽已经是开了春,这里也不若北地寒冷,但风依旧带着簌簌寒气。以她单薄的身体,随时会着凉生病的。
她大约就是在折磨自己。楚天磊慢慢地走了过去,“啪”的一声关上了窗子。她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依旧怔怔看着窗外。其实这是他家度假别墅,方圆几里都只是树木而已,一户人家也没有。除了外头浓翠浅碧的树林和偶尔飞过的小鸟之外,怕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张嫂说她已经这么看了一天了。
取了件开司米毛衣扔过去:“给我穿上!”赫连靖琪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也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连姿势也未牵动分毫。楚天磊本就余怒未消,见她如此漠然神色,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扯了起来,道:“你不穿是不是?索性都不要穿了。”说罢,已探手去扯她的衣服。
赫连靖琪这才抬了头,慌忙躲避他的碰触,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仿佛是涂了上好的舶来胭脂,在他眼里,唯觉娇媚如花。赫连靖琪往后退,但沙发挡住了所有去路。赫连靖琪只好撇过头,冷冷地道:“放开我!”
她两弯眉毛蹙起,嘴角微沉,薄怒下竟有种别样的俏丽。楚天磊倒笑了,剑眉轻挑:“那你到底穿还是不穿?”赫连靖琪沉默片刻,这才极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衣服穿上。又来到了窗前,就是不想离他太近。
楚天磊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转身将军服上衣脱了,换上了家居的毛衫,坐在离她极近的沙发旁边看报纸,不时地抬头望她一眼,目光渐渐柔和。
菊兰和张妈敲了数下门,这才进入了房间。悄无声息地将粥、几个小菜和两副碗筷放了下来,见两人的神色有异,也知道不便侍候,便告退出去。
楚天磊动手盛了小小的一碗,因刚出锅,温度还是极烫的。隔着细腻的骨瓷碗还是能感觉到热热的温度,他用嘴吹了好一会儿,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这才递了过去:“吃吧!”
赫连靖琪没有转头,依旧眼神茫然地凝望着窗外,整个人像是没有魂魄的一具躯壳。楚天磊将她拉了过来,指着沙发:“给我坐下。”这次她倒极温顺,眉目低垂,依言坐了下来。楚天磊这才将碗和筷子放到她面前,道:“就算再难吃,你也多少给我吃一点。”赫连靖琪无言地别过头,连看他都不屑。
楚天磊端起了碗,取过银匙微微舀了一小点粥,送到她唇畔,声音温和:“来……”她仿佛是尊雕塑,既不抬头也不张嘴。一秒、两秒、三秒……他也不嫌这个姿势累人,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来……”这般的僵了许久,她却连嘴唇也未动过分毫。楚天磊猛地将碗砸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砰”一个闷声,碗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那碗粥溅成了一摊,仿佛被污浊了的雪,灰蒙蒙的一团狼藉。
楚天磊倾身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冷冷地道:“你不想吃,也可以!但我告诉你,你一顿不吃,你那未婚夫也休想填饱肚子。你现在三顿不吃,他也照样没东西吃。你们要恩爱,我就给你们恩爱!还有菊兰,你若是再不吃,看我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