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远中眼神黯淡下来,轻轻摇了摇头。左彬与他实力相当,如果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一定能胜过对方,而且到那种程度的战斗,他没办法保证她的安全。
三公主沉着脸,不再浪费口水,转身回了营帐。
……
今天旷原上的风很大,自西呼啸而来,撕扯着旗帜猎猎作响。
与双方军营里忙碌的景象不同,在这片土地上对峙的两军超过十万,却静默得难以听到一丝人声。
因为叫阵早已经结束,卫安邦在等,格策也在等。
卫安邦手紧紧地握着缰绳,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所有人都认为他在看格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视线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在思考,也在挣扎。
格策的样子看上去更放松一些,他是北国第一勇士,他一向如此自信。他在等,却不是等那个人,而是在等待一个阴谋,他想看看南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他有了出兵的理由,现在,他在等一个进攻的理由。
陈进喜同样骑着马,他队伍中间,心情很紧张。先锋营今天全体出动,一千五百人在镇北军的最前方,战事一旦开启,他们将是最先冲锋的一队人马,卫安邦给他们的命令很艰巨,他们要尽力冲散北蛮人的阵型,最好能打出一条缺口。陈进喜明白,这条缺口是给江平准备的。他坐在马上显得有些焦虑不安,时不时地回头看,这种情绪似乎也传递到了他胯下的战马身上,马儿十分不耐地打了个喷嚏,马蹄在地上胡乱地刨着。
终于,卫安邦的表情微微一变,他感受到了身后阵型正在向两边逐渐散开。
辇车来了。
江平带着华丽的凤冠,脸上笼着轻纱,端庄地坐在车上。
卫安邦正面看去,并不能看清江平的脸,但是很显然,这个扮相很漂亮,江平的气质很好,看上去真的有公主的气质。
算是检查完毕,卫安邦对江平轻轻点了点头,让开道路,说道:“去吧。”
辇车继续向前。
为了降低格策的防备,辇车只配备了一个马夫,当然,就算再多几个马夫也没用,徒送性命而已。
辇车的速度很慢,这显然是一个煎熬的过程。
卫安邦继续沉默,他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不再思考,他的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出。
格策也直起了身体,看着远远行来的辇车,他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南人,这反而更让他警惕起来。
江平依然端坐,但是他的手在腿上交错得越来越紧,冷蛇剑是软剑,就藏在他的腰间。他本以为自己早已有了一往无前的决心,但是感觉到自己离镇北军越来越远,他的心跳却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辇车行到了中途。
江平突然开口了:“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个分队,不过等会看我一出手,你便驾车逃走吧。”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的话自然只有说给马夫听。
马夫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江平轻轻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务。
辇车远了。
辇车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