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说话,却突然瞧见外头有什么响动的声音,同沈丘对视一眼,两人一同出了门,却瞧见院门口有人在大喊:“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来看看沈妙,放我进去!”
沈妙一怔:“冯安宁?”
那人听见了沈妙的声音,被护卫坤着也愣是朝她招了招手:“是我啊沈妙,你快让他们放开我!”
“放开她吧。”沈妙道:“她是冯家小姐。”
冯安宁被那二人放开后,这才气急败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怒道:“怎么回事啊你,自家院子外头为什么还围着这么多护卫,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才进来。好好地这么多人外头拦着,沈妙你有病吧?”
冯安宁大概是头一次被人拦着,大小姐脾性发作,先不管兜头盖脸的将沈妙斥责了一通。却恰恰踩着了沈丘的痛脚,沈丘侧身上前,横眉冷对:“你又是谁?在别人府上大喊大叫,知不知礼!”
沈妙:“……”由沈丘来说知不知礼几个字,倒真是耐人寻味啊。
冷不防又被训,冯安宁抬起头就想反驳,瞧见沈丘的时候却忍不住微微一愣。沈丘生的剑眉朗目,非常俊朗,和定京城柔柔弱弱的公子哥儿不同,平日里笑容和煦便是天真,冷着脸的时候,便如同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将军,很有几分铁血气概。
冯安宁满身骄纵之气立刻就收敛了,小声问道:“你又是谁啊?”
“这是我大哥。”沈妙道。
沈丘在定京城还是有几分名头的,南谢北信,谢家的小侯爷和沈家的少将军都是时常拿来比较的,可惜的是谢景行不肯入仕,否则这两人便是武将中出类拔萃的一代了。
“你来做什么?”瞧见冯安宁有些尴尬,沈妙问道。
冯安宁一听这话就抱怨道:“我来找你说话啊,你也知道广文堂那些人自从知道我与你交情不错后,便连我也一并排斥了。谁稀罕啊,我就找你来了。”
沈丘闻言,面上倒是缓和几分。他知道沈妙在学堂里颇受冷落,可惜他常年不在,不能时时护着沈妙。如今沈妙有了一个朋友,虽然脾性骄纵又不晓得礼仪,不过……凑合着用吧。
当然他和冯安宁也不知道,“交情不错”仅仅只是冯安宁自个儿认为的,沈妙倒还真的没有这个闲心去跟人交朋友。
“既然你朋友过来,你们便聊着吧。”沈丘轻咳一声:“我出去找爹说点事。”
沈妙应了,待沈丘走后,冯安宁才小声道:“你大哥怎么这么凶神恶煞,刚刚吓死我了。”
凶神恶煞……沈妙懒得解释,就道:“是啊,他一向杀人如麻。”
冯安宁赶忙拍着胸口侥幸道:“幸好我认错低头的早,下次我可不敢就这么冲进来了。”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沈府家宴开宴的时候。
男女眷是分开坐的,女眷们都在荣景堂宴客的厅中,男眷们便由沈贵和沈万打理着。沈信虽然对家宴并没有多大兴趣,也没有闲心去应付京城官场上的溜须逢迎,便自个儿坐着喝酒。
来的男眷到底不多,且都是和沈贵沈万交好的文臣,本就和沈信说不到一块去,是以热热闹闹的一桌看过去,竟好似沈信和沈丘被人刻意冷落了。沈丘一点儿也没有因此不快活,自己吃东西吃的倒也热闹。反观沈垣,竟也显出几分沈贵的影子,八面玲珑的模样看着就让沈丘有些倒胃口。
另一头的女眷席上,受到如此冷落的自然就变成了罗雪雁和沈妙。既然是陈若秋的姐妹,自然是要为陈若秋撑面子的。虽然不能当着罗雪雁的面奚落沈妙,冷落一下却是可以的。于是陈若秋和沈玥被诸位小姐夫人问东问西,就连荆楚楚和沈冬菱也都被人假意关怀两句,只有沈妙,被人故意无视了。
罗雪雁有些动怒,若是换了从前的沈妙,也会赌气难受。然而如今却不同,任凭那些个夫人小姐说的热闹非凡,沈妙都矜持的用饭喝汤,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威严的贵气,竟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并不是那些人故意冷落她,而是沈妙自己本就不屑于和这些人说话。
仿佛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多来几次,众人便也都有些兴致缺缺了。
易夫人笑道:“都说苏州那头钟灵毓秀,我原先还不相信,如今见了这老夫人家的表小姐,方觉得此话不假。咱们京城里可养不出这么水灵的姑娘。”
沈老夫人在宴席上表现出了对荆楚楚十二万分的看重,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诸位夫人却都不是傻子。既然沈老夫人要抬举荆楚楚,话儿说的漂亮些总没有坏处。
荆楚楚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去不吭声。沈老夫人笑了:“易夫人这么说老身可不依,易小姐也是水灵的很,我看着都喜欢。”
易佩兰笑着谢过沈老夫人夸奖,待荆楚楚倒是更加有点好奇起来,小声问沈玥:“老夫人看起来还真是很喜欢你表姐啊。”
沈玥含含糊糊应了,心中也有些疑惑。
而沈冬菱坐在宴席的角落中,万姨娘是没有机会上这样的场合的。而她一没有生母帮衬着,二没有沈老夫人抬举,倒也显得默默无闻。尽管如此,沈冬菱也没有露出一丝不甘的神情,只是讷讷的吃着自己碗中的东西,和一个规规矩矩又不得宠的庶女一模一样。
沈老夫人一边嘱咐着荆楚楚多吃些,一边又与人说荆楚楚的好话,直把个懂事聪慧的小家碧玉说的天上有地下无。
直到过来倒茶的婢子一不小心将茶水溅到荆楚楚身上,这样的抬举才停止。沈老夫人责骂那不小心的婢子:“怎么做事的?烫到表小姐怎么办?”
“无妨。”荆楚楚笑道:“茶水不烫呢,我没事。”
“衣裳可弄湿了。”沈老夫人看着荆楚楚衣襟面前大片的水渍,关切道:“这大冷天儿的,可不能穿着湿衣裳。喜儿,你带表小姐下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又嘱咐荆楚楚:“千万莫要着凉。”
荆楚楚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冬日的衣裳就算是再薄,那也是有分量的,茶水洗到棉花中去,穿在身上怪不舒服的。当下便也没有推辞,红着脸对沈老夫人道了一声好,又冲在座的女眷们告了辞,才随着领路的丫鬟离开。
江夫人道:“荆家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得老夫人这般看重。”
“哪里是她有福气,”沈老夫人笑的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是老身的福气,这丫头乖巧懂事,老身喜欢。”
闻言,众人又是奉承一番。陈若秋看了一眼沈老夫人,目光下意识的朝着沈妙飘去,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沈妙也朝陈若秋看来,目光中微微带了疑惑。